管毅扔掉了棍子,接過手下遞過來的白手帕,擦拭了手中的鮮血。
然後他看了我一眼,那感覺大概是不喜歡李瑞碰我,李瑞看到那種眼神,觸電般連忙鬆開了手。
我立刻撲了過去,原本一個陽光乾淨的大男孩,一轉眼全身都是血汙,面目全非。我想把他拉起來,可我的兩隻胳膊已經無法控制,好似棉花般無力,還抖個不停,不知道是因為剛才捱得那一下,還是被嚇得發軟。
王醫生剛給我注射了大劑量的嗎啡,這讓我的疼痛感降低了不少,而且總是處於受傷狀態的人,其實已經習慣了這些事。但是剛才那麼一下,還是一陣可怕的徹骨的疼痛。
我試著感受阿倫所遭受的痛苦,將這種刺骨的疼痛,疊加兩倍、三倍直至幾十倍,會是什麼感覺,我忽然希望他在昏迷中不要醒過來,我不想聽到他痛苦的呻吟。
我開始覺得他被帶到澳門,關在靜堂地牢裡,也好過落在管毅手裡受盡折磨。不管他能不能聽見,我在他耳邊悄悄的說:“我一定會去澳門救你出來的,我發誓,我發誓……”
街邊,陸續停了四五輛車,那都是管毅的手下,他們帶走了阿倫,也迅速的清洗了現場。
管毅把我推進了他的車裡,我用顫抖的聲音說:“你要對他怎麼樣,你也要給他下那種可怕的毒嗎?”我想起來那些可怕的烏鴉,儘管我說服自己那些都是幻覺,可是當它們撕咬我身體的時候,比真實更真實。
管毅看了我一眼,“無人能解的毒藥,天底下就這一份,是我付出了昂貴的代價才得到的,我把它只給了你一個人。”
那口氣,似乎他送我入地獄,是一種多大的恩惠,我應該跪下來對他感激涕零。
怒火一下子衝上來了,即使我苦苦哀求,可那又怎麼樣呢,似乎不能改變他殘忍的本!我的卑微,絲毫不能讓阿倫少受一丁點的罪!那我又何必對他忍氣吞聲!
握緊拳頭朝他瘋狂的打去,不顧一切的,我像瘋了一樣的問他,“為什麼!為什麼你要毀了我!我到底和你有什麼仇恨,你要這樣對我!”
起初他冷冷的說,“我沒有毀了你,這是唯一能救你的方法。”後來看我瘋狂的狀態一點都不肯減弱,他把我推倒在車後座上,用結實的身體壓制住我的瘋狂,他抑制住自己的怒火,聲音雖低沉,卻一字一刀的說:“我現在什麼都不能告訴你,總有一天你會知道所有的真相。”
我滿臉都是淚水,“真相就是你蛇蠍心腸!真相就是你無恥的欺騙我!傷害我!這就是全部的真相……”當我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心裡全是破碎的感覺。我何嘗不恨,恨這個男人如此卑鄙無恥,用下三濫的手段捆綁我的感情。
恨他在我的腦中植入了深深的愛意,讓我無法不愛他,呵呵,多麼可笑。
“我是在救你!”他用力握住了我的肩膀,“若瑄,你身邊的每一個人都在拉你入深淵。這世上只有我,只有我在拼命的挽救你!因為我們已經是夫妻了,我們的命運是捆綁在一起的。”
聽到他一番冠冕堂皇的話,我的唇角浮上了冷冷的微笑,他還以為我仍然是那個滿心仰慕他,任由擺佈的小女孩嗎。
看到我的冷笑,他的手緩緩離開我的肩膀,那雙急切而已渴望的眼神,慢慢的,慢慢的,恢復了冷血,也恢復了他的高傲。
他起身,丟下我獨自躺在那裡痛哭。
有人說,當一個男人傾訴心聲時,遭到的卻是不信任,從此以後他就會收起來再也不說。
可是我不敢再對他抱有希望了,我已經被他的毒刺刺得滿身都是傷,心裡也全都是窟窿,空蕩蕩的,隱隱作痛。我在心裡問著,管毅,你到底有什麼不可言說的秘密,為什麼不能告訴我,為什麼,非要我如此刻骨的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