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歲的夏天蟬鳴噪耳,巷口堵著好幾個拿著攝像機的人,賀昇帶著黑色棒球帽和口罩把自己遮得嚴嚴實實,只留一雙眼睛在外,汗水順著發尖滴落在眼裡,痛得他只能眯著眼朝前看。
“誒,你去把這小孩口罩拿下來。”
另一個聲音囁嚅:“這這不太好吧。”
“實習不想透過了?”
“好。”
巷外有人停步下來往裡看熱鬧,稀奇地拿出手機錄影,做旁觀熱鬧的看客。
那人朝他走過來,賀昇靠著牆,跑不掉,只能看著那隻手越來越近。
他不能動手,不能反抗,任何一個動作被他們拍下來都會報道在新聞上放大渲染。
他只能閉上眼等著審判。
“幹嘛呢你們!”耳邊是清脆一聲拍打。
賀昇睜開眼,虛晃的陽光讓他眩暈,不知道從哪跳出來的小姑娘擋在自己跟前,拿著手機朝前豎起:“看不出來人不願意讓你們拍啊。”
那人皺眉:“關你個小孩什麼事,讓開!”
“敢往前一步試試,我這手機錄著呢,建設和諧社會人人有責啊。”於澄一手拿手機,一手輕輕把賀昇往旁邊推:“我剛剛已經報警了,最近的警察局離這一里多,三分鐘就能趕過來,你們還要留在這嗎?”
幾人面面相覷不說話,看上去就是不想放棄。
見嚇唬不到他們,於澄沒轍,回過頭對上深褐色的一雙眼,滿臉都是明媚笑意:“小哥哥你快跑啊,我攔著。”
全世界七十五億人,中國十四億人,每天走散的人那麼多,得多大的緣分能讓在京北街頭擦肩而過的兩人在南城再次碰上。
所以啊,他倆是命中註定,誰不讓他倆在一塊他都不服。
是他主動給她靠近的機會,她不知道,就這麼一點點貼上來了。
“給個準話啊澄姐。”賀昇失笑,心裡沒底:“不帶你這樣的。”
他有多喜歡於澄,沈毅風不知道,周秋山不知道,於澄也不知道。
他原本想好了,在她高考考完之後就跟她坦白,然後帶她去買戒指,買情侶手鍊,買情侶衫,那些情侶之間做的事情他都要拉著她做一遍。
確定關係,牽手,擁抱,接吻,做愛,一步步來,和她一起在理想王國的土地上種滿愛情的鮮花。
十四歲盛夏的熱風吹過他一整個青春期。
青澀陌生的悸動在心裡是一顆似有似無的種子,在十八歲的時候衝出土壤勢不可擋。
電話那頭,於澄哽咽:“我我可能回不了學校了。”
“沒呢,別自己嚇自己,多大點事啊,結果還沒出呢。”賀昇安撫她:“退一萬步來說,就算真的不能留在附中了,你想繼續上學,也有很多其他學校可以上,這麼多的解決辦法,遇事別自己扛,多找人商量,我在呢。”
他笑笑:“拿出你不學習就回家繼承家產的氣勢出來啊澄姐。”
於澄一下子哭出聲來:“你當幹嘛這麼努力學習,我是想和你在一起啊。”
“嗯,我知道。”賀昇連呼吸都是酸澀的,心臟被人攥緊一樣難受:“告訴我你在哪?我們見面再說好不好?”
於澄哭哭啼啼地報了個酒店,賀昇立馬攔車趕過去。
房門從裡面被開啟,於澄光著腳站在地上,眼睛紅彤彤的,嘴唇上還掛著傷。
賀昇皺眉,看見她這樣更心疼了,伸出手把人拉到自己懷裡緊緊抱住,低聲問:“怎麼回事啊,大半天不見你,就把自己弄成這個德行。”
於澄靠在他懷裡不停地抽噎,感覺自己死了回,又被他拽了回來。
她答非所問,抬起頭看著他:“你抽菸了?”
賀昇衣服上有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