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從來不,覺得我好。」
「我那時候,就是,一直在解釋,在學校對老師同學,解釋,回了家,又對他們解釋。」
「但是,沒用,最後的保送名額,還是給了那個人。我當時的班主任說,無論真相如何,這都是,我的一個黑點,保送生裡,是不會允許,出現這樣的黑點的。」
整個飯廳都很安靜,除了申夜一個人的說話聲,其他三人連呼吸都變輕了。
每個人的拳頭都在桌子下面攥的死緊,眼睛赤紅。
黑點,這叫什麼黑點?
那麼乾乾淨淨的一個人,被人硬生生扣上一灘墨跡。
沒人去指責潑墨的人,沒人安慰申夜,甚至沒人告訴他,要怎麼用正確的方法洗掉這個根本不屬於自己的墨跡。
所有的人,都像瞎了聾了一樣,認定了那灘墨跡就是申夜的,他就是髒的。
秦歌忽然想起來挺久之前了。
有天他,申夜還有李玄一起吃過午飯,路上遇見了那個被陷害的小男生。
秦歌現在終於明白了,申夜為什麼會毫不猶豫的衝過去,為什麼會反應那麼強烈,為什麼在小男生的母親出現時候,比小男生還要緊張。
而也正因為都明白了,秦歌才更覺得心口被扯著疼。
「我真是,」秦歌閉了閉眼,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一拳砸在桌子上,「那個傻逼叫什麼名字?我一定讓他好好嘗嘗,有口也說不清,究竟是個什麼滋味!」
「傻逼不配有姓名,」溫揚說,「但不管你要幹什麼,都算我一個。」
「對!」李玄也一拍桌子大聲應道,「還有我,看老子不抽死這個孫子!」
申夜把秦歌又往懷裡圈了圈,輕聲說話,「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如果,如果不是因為那件事兒,我可能就,保送b中了,還怎麼,認識你們?」
「你在b中就會先認識溫揚,」李玄笑起來,「之後說不好,你們就會一起轉過來,總之,我們有緣的好兄弟,怎麼都會碰上的!」
秦歌也笑,半真半假的偏頭跟申夜咬耳朵,「無論你在哪兒,我都會找到你的。」
不是這個學校還是那個學校,而是,生生世世。
「哎哎,」溫揚敲了敲豆漿碗,「跑題了阿朋友們,還沒說到,說到失語症,我們得說出來,才能解決它…」
「嗯,」申夜點了點頭,很配合的把話題說回去,「我就是,在那個時候,第一次,那麼直觀的感覺到,語言究竟有多麼無力。」
「於是,我就不願意講話了。我爸媽他們,開始也並不重視,他們覺得,我只是,在叛逆,在鬧脾氣。直到,直到我已經半個月,沒有開口說過話,他們,才帶我去了醫院,知道我得了失語症。」
「但是,但是…」
說到這裡,申夜的聲音又開始有些發抖,秦歌緊緊攥住他的手,一下下捏著,申夜才慢慢平復下來。
「但是他們,從來不覺得,這是種病,他們就覺得,這是我自己,心理承受能力太差。」
「直到現在,他們都還這麼覺得。」
申夜每說一句話,秦歌就覺得心口被插了一把刀,說了這麼多,秦歌已經覺得自己被插的血肉模糊,疼的連呼吸都發緊。
他在口袋兒裡摸出根煙,叼在嘴裡,摸打火機的時候又下意識去看申夜。
今天已經抽過兩根煙了。
申夜頓時心軟的一塌糊塗,他的小朋友,會為了他難過,還會在這麼難過的時候,記得要聽他的話。
先前那些因為提起過去的爛事兒提起父母而湧上來的所有不安和煩悶,就這麼奇蹟般的被撫平了。
申夜主動去拿了桌子上的打火機,給秦歌點菸,動作近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