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許輕舟的回答令夜央不解之際卻又顯得早知如此,因為面前之人她太過了解,瞭解到他的每個選擇自己都早已知曉,可她就是捨不得,捨不得這種愛而不得。 “我也想問自己為什麼,為什麼已經這樣了還是不願意放棄。” 許輕舟背倚著獨樹,目光看著遠天海浪翻滾,隨後又看回了手中的簪子,眼中的光便如天際那怎麼也不會被黑暗消磨掉的一道微弱白線。 “我不能原諒…因為如果世界傷害的是我…那我可以容忍。但如果徹底腐朽的整個世界連我最愛的人也不放過,那我……” 拳頭緊攥,夜央感覺到此刻的許輕舟似乎有了些奇怪的變化,曾經屠戮過十萬之眾的她手中的滴血劍竟是顫抖了起來,這柄劍中十君像是要對著那個坐在不遠處的落魄之人摩拜一般。 “輕舟?你……” 遠天的光突然有了顏色,像是血一般的鮮豔,那是最後抵抗著烏雲的殘陽暮夕。 卻在此時,身後傳來了令人憤恨到極致的聲音。 “夜央女帝,看著自己心愛之人被折磨成這副模樣,心裡一定十分難過吧?” 付子規踏海而來,比起許輕舟狼狽落魄的模樣,此刻他的氣質宛如最後的勝利者一般。 也近了,只差最後的一擊而已…… “沒想到啊沒想到,即便是這般都沒能弄死你,看來你的求生慾望還沒有熄滅呢?” 他說的愜意,自然是因為所有的結果即將蓋棺定論,他才是世間獨一無二的主宰。 而夜央滴血劍微轉猛然直指,眼神中的殺光毫不避諱的浮現,寒聲低沉道:“付子規…別太得寸進尺!” 付子規自然不是一人前來,他身邊如眾星環繞般有七位天下八境,道一般慢慢眯眼抬眉似笑非笑的提醒道:“女帝還是請注意些言辭,否則只怕在座都會認為女帝憑藉一己之力就能夠阻止得了弒神弩的神威。況且女帝最大的掣肘軟肋,應該不是自己的貪生怕死吧?” 他的話如最惡毒的匕首瘋狂的剜著夜央血肉。因為道一般的話沒錯,若是夜央的身份是孤身一人無家無國,那此刻即便是與許輕舟同生共死又有何懼呢? 可惜她不是…… 她與許輕舟愛而不相合的遺憾在那場離別的風花之中就已經凝結了,只不過此刻卻將之放大了千萬倍。 而付子規顯然看出來許輕舟此刻殺意滔天,但卻冷冷一笑轉頭著身後的來人,便似玩弄般道:“許輕舟,死到臨頭之際應該還有什麼想見的人吧?本仙人好心替你帶來了,就是不知道同樣的錯你會不會再犯一次?” 夜姬慢慢上島,抬手將一少女丟在了腳邊,隨後等待著付子規的命令。 “董兒!” 見到來者許輕舟睚眥欲裂,雖然一直在擔憂著少女是否在那場滅亡的爆炸中活下來,此刻見到卻又比之擔憂沒有半分放鬆,因為他不知道付子規會用什麼方法來對待董兒。 鳳凰鳴再度被拔出劍鞘,只是這柄本該鮮豔如血的赤劍再沒有了曾經輝煌的光芒,有的只是遍佈其上的裂口傷痕。 “放開她…我願意用我換她的命……” 許輕舟眼神認真,可付子規卻奇怪的笑了一下,一邊打量起許輕舟左手緊攥的玉簪,似玩弄般開口道:“實話告訴你,你這妹妹依舊中著那咒術,本仙人可以放她回到你的身邊,就是不知道你還敢不敢再被刺上一劍?” 只見他手勢一動,夜姬立刻知意鬆開了董兒的禁錮,隨後踢了她一腳讓她過去。 二人距離不遠,許輕舟能夠清楚看到向著他走來的失神少女眼中的一抹黑。可他並未多言,只是微笑著張開懷抱慢慢摟住了董兒,隨後只感覺自己的身後又多了一劍之傷。 少女拼命想要反抗,可她的雙手便似詛咒一般在擁抱中將分明拿在手中的短劍刺入了身前人的背後,隨後迎接她的就是刺入心愛之人的無助痛楚與一個溫暖又悽美的懷抱。 “哥……” 少女死意生於心海無盡。 “哥…殺了董兒吧…董兒…不想活了…” 回應她的是身前之人溫柔在耳畔的安慰。 “別怕…哥在呢…” 可如此之下,雖生猶死。 “董兒…就只是累贅…董兒…傷了哥哥…董兒…陪著哥哥…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