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沈小鵬從斜坡奔下來。
“我沒受傷,只是累了……”
“累?”看不出來啊。
“嗚,我好累,不想打了。”沈非君望著他一臉微愕,細聲問道:“你很懷念以前我們在山上的切磋嗎?”
莫遙生聞言,知她方才看出了自己有一半分神想起了當年在山上那個美麗的回憶;也知自己唯有在想起過去時,出招才會顯得含蓄而俠情。
莫遙生慢慢蹲下來,見她一頭大汗,手伸至她額前又遲疑了一會兒,從懷裡掏出帕子,柔聲說道:“我幫你擦汗,好嗎?”
沈非君看看他的帕子,再看看他的雙眸,忽像少女般微紅了臉,點頭。
他很小心翼翼地擦著她臉上的香汗,說道:“對我來說,不管哪個你都是沈非君。我曾認真地想過,倘若當年沒有發生你離家出走的事,那麼我們之間還能相愛多久?你在莫家並不快樂,你雖愛我,其性卻無法忍受我的家族親人們;你對世間的看法不是黑就是白,我怕到最後你連我都會無法忍受。”沈非君沒料到這些日子以來他會有這種想法,正要開口,他又溫聲說道,“任何結果都有可能發生,我曾認真地想過,若你沒走,生下了小鵬,我們會如何?若你沒走,會不會從無法忍受到恨我?就算不恨我惱我,小鵬在我家中又會變成如何?變得像現在的我?這些事都很難說,所以,我努力讓自己接受這十年來不是沒有意義的分別,不會恨上蒼為何拆散我們這對情深夫妻。我寧願當十多歲的我們,雖相愛卻是少年的愛,眼裡只有彼此;現在我們相愛,是連對方所有的一切,哪怕是缺點,都一塊地包容了。”
她望著他含情的眼,心裡對他的話感動得要命,不知不覺向他傾靠過去,才快碰到他的唇,忽聞一聲——
“娘!”
她回過神,滿面通紅,連忙垂首咕噥:“差點、差點。”不知心裡那股感覺是失望,還是萬幸。
“娘!”沈小鵬看見莫遙生投來恨恨的一眼,說道:“你在搞什麼?練武不能像你這樣啦!以後小鵬跟你出去闖江湖時,你若也像今天這樣子,豈不是一下子就被人家給幹掉了?”
“可是……娘不想出去了嘛。”她委屈地說。
莫遙生雙眼一亮:“你不想學你師父到江湖上走一走了?沒這個念頭了?”
“是啊!娘,你不是說這是你從小的願望嗎?”害他每天加緊練功,練得腰痠背痛。
沈非君咬著唇,囁嚅道:“那是以前的嘛!娘出去之後,才發現江湖完全跟娘那個可惡的師父說的不一樣啊。他沒告訴我,他在江湖上跑來跑去的時候,是怎麼喂三餐的;也沒告訴娘,錢從哪裡來,害娘一出去就餓得不得不當人家的洗碗工;而且娘還發現一個人再怎麼練武功,也對付不了一山寨的人,嗚嗚,好過分的師父,娘開始懷疑他根本是騙我的!把他風風光光的一面說出來炫耀,卻故意不提他做苦工的事,嗚嗚……”
沈小鵬的臉皮微微抽動,咕噥道:“我懷疑娘你現在的個性可能學自你師父的。”偷覦一眼莫遙生,他卻一臉喜悅。
“非君,你說得對,跑江湖本來就是一件辛苦的事,你瞧老六跟老五跑了幾年,一沒錢就回來偷我的錢,不不,不只跑江湖,連出一個門都要花上錢,若能不出門,那是最好的了。”
沈非君母子二人同時向他投以奇怪的眼神。
莫遙生正要再說什麼,餘滄元忽然隨同一名僕役走下坡,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
莫遙生的臉色陰晴不定,等聽完之後,已是鐵青一片。
沈非君與沈小鵬對看一眼。
“你收拾收拾,我立刻為你安排幾個據點換馬,讓你日夜趕路。”餘滄元倒算有點好心地說道。
沈非君連話都沒有說,反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