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凌並沒有任何怨望之色,反而撫琴輕彈起來,琴音嫋嫋,不絕如縷,繞轉在山林木葉之間,它空自輕泠地拂卻片片落葉,葉有鵝黃與妖紅的,隨著晚舟泊水一般飄過,大有花色繽紛的幽意。
這並非什麼怡情養性的《清心咒》,更別說是安撫煩惱的內元魂音,它只淡淡的,如同絳色的片雲冉冉而下,遠自群山之巔的落暝,近從枯石叢壁鐘奏出,全然是信手的撥弄。
可這中間的音致別具妙意,就如同謝靈運登山求道而脫的木屐,沾著點仙家遺氣,與之前連橫指法下的曲調宛轉大是不同,但那種透射力的增強是無疑的,彷彿恬淡念詞的時候就能瞬間殺人,可謂琴中蓄勢的大招。
李虛毅一下子驚覺起來,回頭問道:“你的琴絃是否換過?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這應該是溫文丫頭的五絃仙遺線,你是從何得之的?”此弦的空韌,並且它所獨具的沉響五色宛轉,與其他琴絃有著脫鞘於骨的分別。
天之凌也不否認,反而坦然道:“確實是,卻也不是。我見她不懂得使用這仙遺之線,就順手拿過來熔鑄了,你可能不知道,我這相如求凰琴的長弦對天下的奇弦具有安納並收的妙用,絃線整合越多,這琴音之中的殺攝力更強。”她從交易盛會見到此物之後,就早有此心。
李虛毅不由得憤然道:“你連我朋友的東西都可以順手牽羊?最重要的是,這中間有她的家仇舊恨,而這絃線是破解的一種方式。”
天之凌淡淡道:“順手牽羊?你們這些自詡名門的江湖中人,對於我暗夜聯盟中的諸多輔助功法以及秘籍的搶奪,不也可以這麼形容的嗎?甚至更惡劣一些。
所以,我們暗夜聯盟被稱為魔教,你們可以群攻並且夷平我們,老幼通殺?至於你說的復仇之鑰,試問天下除我天之凌之外,誰能透過琴魂之語而得知其中全概?你放心,我既然借用了你朋友的物什,必定會為她復仇的。”
李虛毅凝眉道:“琴魂之語?”
天之凌答道:“不錯,萬古承名的琴之奇弦都會有著自己的故事以及心曲,而我作為天下琴聲武學的不二人選,在收納奇弦之時,自然能透過魂語的解讀,得知其委屈與怨仇,也只有為其平反怨氣,我才真正能將它收為己用。
不知你有沒有聽說過,遠古之時,劍戟刀槍都還沒有創造之時,天下武學卻早已鴻蒙開化,形成了琴、棋、書、畫、詩、酒、茶這七**門。它雖只是盤踞長空的混沌雛形,並且轉隨朝露晨霞變幻不同,卻內修於魂意,是平步仙道的強力支柱。
這七**門對於習武之人的天賦要求奇高,以致於後世不傳,但如有人能符合,自是絕勝庸人之用兵刃,只因為,這七**門中的奧義對昇仙的輔助今古莫能,而琴為其首,又系我所學,我自然是要費心收集絃線,以積累尺寸之功。”
李虛毅不由奇道:“那照你所說,精通這七**門的古人都可以飛速昇仙了?就比如琴中之炎帝、伏羲,棋中之帝堯、丹朱,以及詩中之屈原、李白等?”
天之凌撇嘴道:“不然你以為李白一介文人,能夠融合所謂的‘詩酒劍’和‘仙傲逸’得以飛昇仙道?自古以來醉心這七**門的人絕不在少數,可傲立頂峰的往往只有寥寥數人,依照其排名前後而獲得機會,有些人把握住了就成為仙人或者文曲星一類,不能的則遺留人間,接受生老病死。”
李虛毅忽然笑道:“難道你剛才彈琴只為告訴我這個?不過,你的這些傳聞都是從哪裡聽說的,怎麼中原武林鮮少有此一說?倒也有趣。”
“你可聽說過古所流傳的《天之界書》?中有各種來歷敘實,我們暗夜聯盟僥倖得有殘卷,我恰看了,倒也不是虛撰之言,”天之凌突然驚醒過來,宛若平地聲雷的大叫起來,“哎呀,我都跟你扯忘記了,我本來是想讓你趕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