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饒了我吧。”面對一雙勾魂奪魄的放電大眼,魯頓舉手投降,連連告饒,“我手頭還有一大堆的事還沒有做,依雲,你不要忘了,明天要迎檢,資料還沒有歸檔,真的是比雞毛信還要十萬火急,刻不容緩。”
“拼命三郎可不是你這麼做的。”路依雲出其不意地抽走她手中的材料,看也不看,就丟在一邊,開始循循善誘,“政府不是企業,需要分秒必爭創造效益,我們是要規劃、統籌、協調——長而遠的過程哪,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做完的。”話說到這裡,她白了魯頓一眼,“像你這樣,只會活活累死,然後被作為正面典型,靈堂上,大家齊刷刷地默哀,獻上花圈輓聯,上書:人民公僕,鞠躬盡瘁。”
魯頓被她逗樂,“你是說反正也做不完,不如不做?”
“錯!”路依雲揮手,很有魄力的樣子,“不是不做,關鍵是看你怎麼做。事半功倍,才是最佳效果。”她拍拍魯頓的肩,撿起那份被抽走的材料,還給她,“相信我,把材料‘大致’準備妥當就行,不要太精,只要有特色就好。剩下的,就由我出馬搞定。”
魯頓明白她的意思。以人為本,接待當先——這永遠是路依雲的信奉宗旨。
模樣甜美可人,擺在那裡,賞心悅目不說,公文寫得漂亮流暢,酒桌上豪氣干雲,又能巧舌如簧,關鍵時刻,遇神殺神,遇鬼殺鬼。莫怪她們那位很少誇獎人的局長,也對路依雲賞識有加,明言她是鎮山之寶。
路依雲八面玲瓏,能圓滑處世,而她,達不到路依雲的水平,大概也只能當會計,與一堆資料打交道。
“行了,放心吧。就照我說得辦,絕對沒有錯。”耳尖地聽見隔壁辦公室的電話在響,路依雲只得站起來,暫停了對魯頓的“審問”,丟下一句話,匆匆跑回自己的地盤接電話去也。
“少來這一套!”
不到一秒鐘,中氣十足的吼聲傳進魯頓的耳朵,聽路依雲在那邊噼裡啪啦地連珠炮:“還說你朋友是什麼‘三高’,我看就有一點還符合,就是高度近視。多大的人了,啊?還動不動‘我媽說’……公務員又怎麼了?誰說公務員就可以任他貶損?”魯頓搖搖頭,對路依雲的仗義,已經習以為常,見怪不怪。她拿過檔案袋,編了號,翻理資料的時候,想起路依雲的話,猶豫了一會兒,把最有特色的東西放在了最上面,其餘的,還是塞在下面。
也許依雲說得對,但是詳盡一些,總是好事吧?
看來,自己的思維果然有些固定了呢,真糟糕……
下班的時候,胃莫名其妙地疼起來,揣測下來,估計還是吃麵撐壞了肚子的後遺症,留到今天才發作。果然,結果還是得去醫院——浪費。
沒料錯,真得打點滴。躺在白白的床上,看著護士把針頭扎進自己手背上的血管,魯頓不敢看,扭過頭,結果發現隔壁的床鋪上躺著一個男人,正饒有興味地觀察她的反應。
“怕痛?”護士走後,見她還保持同一個姿勢,商磊笑了笑,很隨和地問對面苦著一張臉的女人。
“一點點。”魯頓有些困窘,打死也不肯承認自己其實怕痛怕得要死。
欲蓋彌彰,可惜裝得不像——瞧她渾身繃緊,僵硬著不敢回頭,商磊也不去戳穿她的小小謊言,好心地提醒她:“護士已經走了。”
走了?魯頓偏頭看去,果然沒了人影。只見自己的手背連著針頭被小塊膠布粘著,掛在一邊的藥瓶裡面的液體正緩緩地透過導管流下來。
“這麼大一瓶,恐怕沒三兩個小時,是輸不完的。”商磊望著她,對她“骨瘦如柴”的體形歎為觀止,“什麼病?厭食?”
“誰說我厭食?”魯頓再次轉過頭來看他,表情有些疑惑。
“不是?”商磊挑了挑眉。沒有誰說,不過見她瘦成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