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舒渙閉上眼, 重視起今年的願望。
他在燭光的躍動中看到了紀沅的臉, 不含笑意,可也不算冷漠。
他長而直的睫毛落下來, 在臉上掃出一片陰影, 應舒渙十指交握,抵在尖尖的下巴上,睫毛微微顫動, 虔誠地祈禱著:仙女教母, 拜託讓紀沅不要和我離婚吧!
「呼!」應舒渙吹滅蠟燭, 所有人——不管是真心還是不真心,紙醉金迷的晚宴中, 響起了鼓掌聲。
——吹個蠟燭有什麼好鼓掌的, 真是傻逼。
應舒渙內心不屑道。
他拿著刀隨便分了兩塊蛋糕就沒興趣了, 整一個生日他最喜歡的許願流程已經結束。
仙女教母沒有聽到他的禱告, 因為紀沅聲音低低地響起:「應舒渙, 去找老爺子吧。」
應舒渙的心漸漸地跳動起來,不是高興的,是惶恐又難受的:「好。」
走到今天這一步, 該來的還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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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內,應老爺子渾濁的雙眼全是淚水。
他拿起白色的絲綢手絹,一遍一遍,不停地擦拭著眼睛。
就這麼坐了一會兒,應老爺子拄著柺杖,再一次開啟了放在書架暗格中的錦盒。
沾血的暗紅色冷玉靜靜地躺在深色的娟布中。
當年,就是這半塊玉佩,才讓自己有了這麼離奇的、死而復生的經歷。
是的,應老爺子嘆了口氣,他並非這個時代的人,而是來自幾百年前的大周王朝——他是大周的將軍戚有桂。位居朝堂高位,手握重兵,助大周朝寶宗帝之父開闢了大周江山,得到了外姓王爺之封的殊榮。
後來,寶宗帝對他多為忌憚,他不得不卸甲歸隱,誰知道自己孫子降生的時候又被天象所困,因含著這塊玉而生,惹得崇尚天象的寶宗帝極為不喜。
寶宗帝三番兩次想要取回他手中的兵權,甚至不惜聯合朝中重臣對他進行汙衊打壓,以至於在寶宗二十年年,戚家滿門三百二十一口被關進大牢擇日問斬,若非七皇子仗義相救,恐怕戚家早就蕩然無存了!
應老爺子想起這段過往,記憶中已經模擬不出細節了。
他慢慢地摸索著玉佩,腦海中勾勒出那位還未及冠的少年王爺,此番恩情,非以性命報答不可,只是那少年什麼也沒要,只對他說了一句「疾風知勁草,板蕩識忠臣。」
恐怕在那時,唯有七皇子才會相信他……
他曉得,寶宗帝那麼多皇子,只有這位一生下來就被詛咒的七皇子能當大任,其餘皇子不是酒色之徒,就是罔顧人命之輩,難平民憤。
只是,七皇子在付長鴻的教導下長大,他是皇子,義父是兵權傾天下的威武大將軍,背靠著付家,註定他日後的悲慘結局。
如同前世的應老爺子所料,七皇子封了襄王之後直接被趕出了京城,二十五歲那年出征怒赤哈爾,二十萬付家軍遭到埋伏,被活埋在了絕壁谷中,黃色的毒霧讓方圓十里寸草不生,如此驚心動魄的慘烈下場,震驚了全國。
寶宗帝時期的大奸臣魏居明聯合御史、太尉以及三王爺,上柬告襄王紀幼卿、威武將軍付長鴻一家勾結怒赤哈爾企圖謀反,故意將軍隊代入敵方的埋伏中,害二十萬將士枉死,應當將付家滿門抄斬!以儆效尤!
應老爺子的拳頭微微捏緊,在心中壓抑地吼道:根本不是這樣的!
寶宗帝當年因為服食丹藥過多,晚年的時候已經無力把控朝廷,並且重奸臣,遠賢臣,導致皇子與大臣暗中勾結,謀取太子之位,把整個朝堂搞得烏煙瘴氣。
其中,三皇子一派是當時權勢最高的,而紀幼卿,擋了他的帝王之路。
這才是導致紀幼卿「慘死」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