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巧?嗯……原來妳是射手座的。』
「對呀。所以我今天要陪你喝一杯愛爾蘭咖啡。」
『為什么?』
「射手座,又叫人馬座,宛如一匹在原野上賓士的野馬。崇尚自由的人馬座當然適合喝一杯愛爾蘭咖啡呀。」
她好象很喜歡把所有事情都賴到愛爾蘭咖啡身上。
每次該去坐車時,我總會覺得公文包比來臺北前重多了。
「你是第一位知道我是射手座的客人,所以我堅持請客。」
「你是第一位敢放女老闆鴿子的客人,所以我堅持請客。」
「你是第一位分不出鳳凰樹和菩提樹的客人,所以我堅持請客。」
「你是第一位喝愛爾蘭咖啡不用給錢的客人,所以我堅持請客。」
她總會隨便找到一個堅持的理由。
即使真的掰不出理由,她也會說:
「你是第一位我想不出理由請他喝愛爾蘭咖啡的客人,所以我堅持請客。」
十一
隔年年初,這個研究計畫得做最後的期末報告。
我打了條領帶,準備上臺解說研究成果,讓付錢的大爺們甘心。
順利的話,這將是我最後一次因公事而來臺北。
當然有空的話,我仍然可以隨時到臺北。
只是對現代人而言,等到真正〃有空〃時,
通常已經不知道是何年何月的事了。
而且重點是,我失去了來〃Yeats〃的〃理由〃。
任何研究計畫都會有所謂的研究動機或目的,簡單地說,就是理由。
可是當我不必再因出差而來臺北時,那么我到〃Yeats〃的理由是?
我和她畢竟只是咖啡館老闆與客人的關係啊。
一個在吧檯內,一個在吧檯外。隔著吧檯,我們反而覺得安全而簡單。
逾越這條界線,也許就像愛爾蘭威士忌和熱咖啡逾越了那兩條金線一樣,
會讓愛爾蘭咖啡不再純正。
「請問要點茶或咖啡?」
『咖啡。』
「請問您要哪種咖啡?」
『愛爾蘭咖啡。』
「你今天打領帶幹嘛?」
『因為……因為今天要期末報告,所以我…我要打領帶。』
我因為有點心虛而顯得口吃。
她又看了看我的領帶,還有比平常更飽滿的公文包。
「我明白了。下星期你不會來臺北了吧。」
我看著她,不知該說些什么,只是點了點頭。
她沒追問。
機械式地拿下愛爾蘭咖啡杯,磨碎咖啡豆,煮曼特寧。(咖啡豆太少了!)
倒愛爾蘭威士忌。(倒太多了!)
超過第一條金線,倒出一些,又倒入一點,還是超過。
索性一飲而盡。
再重新倒愛爾蘭威士忌。
加糖,點燃酒精,烤杯。(火太大了!)
旋轉杯子。(旋轉的速度太快了!)
靜靜地注視杯內的威士忌。(該離火了!)
熄掉酒精,加入熱咖啡,浮上鮮奶油。
「喝吧。」她開了口。
「想聽我的故事嗎?」她坐了下來,拔下眼鏡。
『嗯。』
「我念的書不多,也念的不好,畢業後一直在咖啡館工作。待過幾家咖啡館,開始對煮咖啡產生濃厚的興趣。可惜現在的咖啡館愈來愈重視氣氛和咖啡杯盤的講究,咖啡本身反而不是那么受重視。」
「後來聽到愛爾蘭咖啡的故事時,我便下決心要煮一杯真正的愛爾蘭咖啡。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