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都買了,難不成還能退?”禾父難得插了句嘴:“要有合適的,給倆孩子也整一身吧。”
禾母見禾父不僅沒怪她亂花錢,還讓她給倆孩子也買一身,立馬又活了過來:“那還用你說!明後天還有活動呢,今天的是老年人專場,明後天才是年紀輕的……冬子今年抽高了不少,是得整一身行頭了,薇薇老穿前兩年的也不好,去年過年回禾家埠,不是被禾美琴笑話到哭嗎?今年彩票中了獎,怎麼的也要給她添一身新衣裳……而且我聽楊老太說,質量好的羽絨服,穿它個十年八年都很保暖,絕對能把錢值回來……”
禾母叨絮了一晚上,第二天,繼續拉著女兒趕場子搶促銷,回來的時候,母女倆手上一堆的衣服,除了給禾父買的棉皮鞋、禾母給自己買的呢子褲,其他的,全都是兄妹倆的行頭,從裡到外,從上到下,甚至連禾薇不帶鋼圈的小胸衣,都一式兩色買了兩件。
對此,禾薇只想感慨一句:無論什麼年紀的女人,只要手裡有錢,都能把血拼進行到底……
第31章 揚眉吐氣的禾母
臘月二十二這天,既是星期六,也是倆孩子寒假第一天,禾父關了店門,在門上貼了張“今日歇業一天”的告示,然後帶著妻子兒女,以及早幾天備妥的年貨,坐車去丈母孃家送禮了。
禾母的孃家並不遠,比起老禾家,反倒是她孃家離得要近一些,就在清市下面一個叫梅龍橋的小鎮。
禾母姓周,閨名婉芬,家中排行老二,上頭一個大姐,底下一個妹妹、一個弟弟,處於上不上、下不下的尷尬位置,論寵,從來輪不到她。所以早早就跟著村裡人進城打工了,二十歲那年運氣好,碰上傢俱廠擴招後勤工,她模樣周正、口齒清晰,被第一批招錄了進去,等到後頭幾批時,全都是託關係走後門的。
其實當時傢俱廠的工資還沒她在外頭打工高,但都說國營廠子鐵飯碗,出於生活保障的考慮,她還是進去了。誰能想到十幾二十年之後,會落魄到唯一的優勢都丟了呢?
不過她也不曾後悔,要不然,哪能結識禾父呢?雖說寡言拙語了點,但她還是覺得這樣的男人穩重、可靠。像禾家老大、老二,再譬如自己小弟,人是高大、兜裡也有錢,生意人嘛,舌頭尖上能開蓮花,但在禾母看來,總透著一股子風流味兒,等女兒再大些,她肯定要找機會告訴她:挑丈夫不能光看外表、也不能看兜裡有多少錢。容貌再俊,遲早有衰老的一天,兜裡再有錢,也有敗的時候,唯一不老、不敗的,那就是心性、品格。
禾薇要是知道禾母心裡的想法,必定豎起大拇指贊一個,誰說禾母沒文化?有文化的都不見得能說出這麼富有哲理的話。
周家在梅龍橋數得上是老住戶了,礙於膝下就一個兒子,分到戶頭的田產並不多,但宅基地是老祖宗傳下來的,足有七八畝,如今造了一圈的黑瓦平房,二老和小兒子一家住前排的七大間,屋前是個半畝大的曬穀場,屋後是一畝見方的蔬菜地。其餘沿路的平房和左右兩廂的,全都租給了鎮上的外來戶,每個月的房租費,供二老吃吃喝喝僅夠了。
所以禾薇一家往年來梅龍橋送年禮,周家二老並不是很器重,橫豎送來送去的就那老六件,沒一年是變化的,反倒來了之後,還得拿出好吃的好喝的招待他們,周家人,特別是周老太和小兒媳,內心是真的不怎麼歡迎禾薇一家過來。
而這一次,她們驚愕了。
這老二出嫁有十七八年了吧?這還是第一次換年禮的花樣呢,瞧這魚鰓還血淋淋的新鮮黃花魚,瞧這骨血還在滴的豬後腿,再瞧瞧這羽絨服……
周老太當場脫掉棉襖試穿了起來,小腳跑起來,比禾薇這個沒裹過小腳的都麻溜兒,進臥室對著穿衣鏡一照,褶子臉頓時笑成一朵大菊花。
“喲,這可是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