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腳底的涼意,一直鑽到心裡,全身細胞覺醒。低估了煙的濃度,被嗆到,咳嗽不止,開始燻淚。她沒經歷過,也大感不妙。這麼大的煙,分明火勢不小。
難道對面青草巷著火,煙過河而來?
不對。秋涼了,永春館本身設計有細小的通風孔,所以,最近家助們都在臨睡前將走廊的窗關上,保持室內溫暖。即使外面著大火,會有煙進院子,也不會進到她的房間裡來吧?
這火,是永春館裡的
想到這兒,水青鞋都來不及穿,跑到門口,一把拉開。
眼前,無火,煙卻濃如晨霧,比房間裡的還有重。廊裡的窗子正對著天井花園。大概因為濃煙,透過玻璃窗,外面什麼都看不清,只有燈光幻化成火焰的顏色,朦朧開一片。
水青一手捂住鼻子,一手推開窗。她的想法很簡單,讓外面的新鮮空氣進來,裡面的煙出去。
可等她開了窗,驚覺天井花園的景象不清晰,不是因為屋裡的煙太多,而是因為花園裡也是煙霧深重。不僅如此,她以為的花園燈在煙裡忽長忽短,忽明忽亮。
看來睡得太迷糊,哪是什麼火焰色,根本就是貨真價實的火焰
水青先以為看錯,畢竟她的眼睛此刻煙燻繚繞,根本睜不太開,只能眯成縫。不斷揮開濃煙,她仔細看過第二遍。前面真是著了火,而且火舌蹭蹭竄得老高,都捅出屋頂了。
火怎麼著得,水青沒工夫去思考。她的第一反應,開始大叫著火,並跑向日照廳去拿電話,報火警。
這個時間太早,前面都還沒開工呢。而後面,住了爺爺,兩個家助,她自己,就這麼四個人。家助住在廚房另一頭的兩個房間。樓上只有爺爺。
水青以為後面暫時沒事,跑到廳門前,右邊臉和手同時感到高溫熱浪。往裡面一看,火光霍霍,整個日照廳在燃燒,而且很快就要蔓延到走廊裡來了。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有一秒到底怎麼了的疑問。但她即時進行的是危機處理,跑向家助們的房間。經過廚房,眼角餘光瞥到四壁火頭,她腳步不停,也不再多想。這時候,最要緊的是人命。
家助們慌里慌張跑出來,一臉好夢驚擾的樣子。
水青用最簡短的話囑咐:“起大火了,什麼東西都別拿,馬上從後院出去,叫消防。”
一個家助還猶豫往身後房間看了看,大約有些貴重的物件或者積蓄。
“所有損失,我會補償給你們,快走”人命關天的時候了,還管錢財?
另一個家助機靈,拉著那個猶豫的就走。
水青接著就衝上樓,她能感覺這場火怕是停不住了。一拐彎,有心理準備,卻還是皺緊了已經發疼的眉心。二樓樓梯口的木頭全在燒,火阻斷了唯一能通知爺爺的路。
怎麼辦?
刻不容緩的時候,人多有急智。水青想到天井裡通向二樓的水管子。
返回一樓。這麼短的時間,火勢果然蔓延至走廊,剛才的來路一片沸騰的溫度,連她的面板頭髮好像都要著火了似的,燙得她心裡發顫。
就這樣,她還挺有主意。拽了厚實的窗簾布下來,撞開落地窗,飛快跑到天井中央的噴水池,將窗簾布浸過水,往身上綁牢。
照理入秋了,夜涼,水也涼。可這時,水青剛被火烤了出來,所以水浸透了睡衣,也不覺得冷。只是,綁著溼重的布要爬水管,發現不可能。
再次證明重生不是萬能的道理,水青低咒著,笨也不該是這時候。她鬆開窗簾,使盡自練功以來增長起的所有力氣,把這布頭扔上了二樓的淺沿。沒能全部上,好歹也掛住了。爬水管本身不費力,她偷偷練過幾次。可她掛在二樓水管,推開窗的瞬間,一股熱流急速衝了出來,水管立刻擊燙,差點沒把她給燙滾下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