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關懦弱,只是一種體諒。
體諒母親半生冷然,不願再多牽扯的心願。
這算不算是另一種形式的——子欲養而親不“在”。
親情淡漠到這種程度,也該算是一種悲哀了吧?
只是,默笙清楚地知道此刻來回盪漾著的,不僅僅是悲傷。不知從何時開始,傷感只在心湖來來回hui地徘徊,但再不會走到眼底,再不圈養在心底。
兩年前的那個自己,是無法乾淨地歡笑,如今卻是做不到盡致地悲傷。
因為悲傷,就等於對不起那個人晨起夕不盡的維護,等於糟蹋了他千辛萬苦護她的心意。
哎,以琛……
她不是不知道的,以琛其實難以和人親近,即使是養大他的叔叔阿姨,也是淡然有禮。如今阿姨要來陪她待產,想來恐怕也是以琛少有的開口相求了吧。
真不敢想象,是可以有一天如當下這般,連苦痛都再入不得骨髓,連體味寂寞都只能仰賴回憶。
再捉起平放在桌沿許久的竹筷,默笙忽然好像又有了胃口。反正這個時期,是正有理由吃喝無度的。
大約一個小時之後,以琛帶著兩位長輩走近店門,就見默笙已經吃飽喝足,笑眯眯地迎上來問好。
這邊是默笙陪著老人,以琛去櫃檯付賬,路過默笙剛剛坐的地方,瞥見了狼藉的桌面,心中猶疑:難道說他平時都餓著她了嗎?
雖說是客人,但何媽一向閒不住的。何況本來就不是打算來享福的。
前段時間,何家二老剛去看過女兒,見到以玫夫家的長輩把女兒寵成那個樣子,自然是什麼心都放下了。何媽本來就有點想法,於是一回家就打電話給以琛,看是不是有什麼可以幫忙照顧的地方。
以琛那孩子,從小獨立要強慣了,難得開口要求什麼。偶爾他們管得多了,他倒顯疏遠。這次居然是十分欣然的接受,言語之間都聽得到綿密的謝意。
何媽心裡有數,以琛對這個自己挑中意的老婆,可是十二萬分的在意加寶貝的。
只是這兩個孩子,命都苦……
到了以琛和默笙的家裡,以琛和何爸去拿行李,默笙和何媽就已經先晾在客廳裡了。其實這還是何媽第一次來以琛這個窩。平常老人都懶得走動,畢竟路途也遠,倒真是一次沒來過。如今見著房子裡乾淨溫暖,不由誇到:“我們小笙很能幹啊。”連她看著都覺得舒服。
默笙有些受之有愧,這大部分其實是以琛的功勞。雖然也有因為她有孕在身,以琛不讓她多動作的原因在裡面。
看到默笙似乎正打算給她倒茶,何媽立即接受:“小笙,你別忙。家裡孕婦最大。我和你何叔不是來做客人的。”一邊握過默笙的手,“小笙,阿姨是把你當兒媳婦的,不用和我客氣。”
默笙窒了窒,再開口:“謝謝你,阿姨。”
字字成吟。
以琛進門就看到這場面,心上幾分疑惑,幾許說不上來的心思徘徊過,終於還是沉默。
整頓好行李,四人才出門上館子。下午回來,以琛摸出一副默笙從沒在家裡見面過的象棋,陪叔叔下棋當孝子去了。默笙就在客房幫阿姨整理床鋪。
以琛眼睛看著棋盤,臉上表情卻有些木然,不知是什麼掙扎的情緒盤亙著。這樣心不在焉自然是不可能贏棋的。
何爸見自家一向精明歷練的以琛也難得失常,又一次將炮往他馬嘴裡送,終於再忍不住出聲:“怎麼,多久沒下棋,就學會羊入虎口了?”一邊欣賞以琛面孔上少見的窘意,何爸當然瞭然他是有心事惦著,八成又是和他那老婆有關。
何爸雖然已上年歲,但眼睛沒花,心思清明。自己養大的孩子又怎麼會不瞭解?從小以琛這孩子就一向沉穩,並不像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