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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頭髮。

他沒搭理她。

“等你身子再好點,就能吃了。”鳳一郎在她身後道。“冬故,今天想不想出去走走?”

她想了下,點頭。“我好久沒出門,可是,一郎哥,要麻煩你扶我了。”

鳳一郎笑道:

“你傷口沒好,扶你也容易扯動傷口。我抱你出去吧,吹吹風,也許更精神些。”他為她披上披風,再小心地將她打橫抱起。

“麻煩你了,一郎哥。”她注意到懷寧不知上哪兒去,該不會又想整她了吧?

鳳一郎但笑不語,把她抱出小小的房門。

鄉村景色已有冬意,樹枯葉黃,偶爾還有提前到來的冬風,她恍若隔世,最後一次在外頭,是在夏至的戰場上,轉眼間已經過了這麼多日子啊

“冬天要到了,你的傷要好些,我們就得轉移陣地,儘量往南方走。”

“……一郎哥,我真是麻煩你跟懷寧了。”她努力養傷,無奈傷口癒合太慢,明明懷寧已經可以走動了,她卻還處在不得動彈的階段。

男跟女的差別……唉,不提也罷。

鳳一郎笑道:

“不麻煩。你這病人十分聽話,餵你喝苦藥你也立即喝下,不哭不鬧的,是個非常配合的好病人。”正因配合,傷勢未有起色,他才煩心。

她微微淺笑,連呼吸也不敢太過用力。忽地,一抹奇異的味道隨著冬風而至,這個味道是……

拐過屋角,她瞪著院子裡的香燭冥紙。

鳳一郎輕輕放下她,讓她坐在懷寧備好的軟墊上。因為傷口的關係,她只能駝著背,忍著微痛。

“冬故,前幾個月皇上下令,親自為戰死的將士焚香祝禱,同時將他們的屍身並葬在將士坡,那時你昏迷不醒,來不及送他們走,那麼,現在也是一樣的。”

她愣愣地看著懷寧塞給她一迭冥紙。

鳳一郎繼續道:

“你一定有話要跟他們說,我跟懷寧暫時避開,等你送完他們,我再抱你回屋休息。”語畢,與懷寧繞到稍遠處的小農田。

“你的方法真的可行嗎?”懷寧問道。

“我不知道。”鳳一郎坦承:“她的傷勢久而未愈,即使不是心病所致,我想,讓她安心點,送她的兄弟們一程,大哭一場對她有益。何況……能送得乾淨,是最好不過的了。”

懷寧看他一眼,沒有答話,攤開掌心,露出那兩根長長的銀絲。

“懷寧,你拔了,以後很容易長的。”鳳一郎嘆道。

“我跟她,都不怕白髮。二十五歲白髮阮冬故,三十五歲白髮阮冬故,阮冬故就是阮冬故,又有何差別?”

冬風吹走了他掌心上的銀絲,也送來了院子裡的慟哭聲。

那哭聲,本來輕淺低微,斷斷續續,而後聲嘶力竭嚎啕痛哭,不絕於耳。

從小到大,他們的義妹一向落淚不出聲,這一次,她的發洩,是痛惡自己對官場不夠妥協,犧牲了那麼多人命。

哭完了,痛完了,才能繼續前進,這是最重要的。只是……這哭聲哭得無法控制,讓他倆臉色微沉,掩不住擔心。

“鳳一郎……”

“嗯?”

“你記不記得,她第一次聽見你說桃園三結義後的反應?”

“當然記得。那時她才知道不同姓氏也可以結拜成為兄弟姐妹。怎麼了?”

懷寧垂下眼,盯著地上的野草,說道:

“沒,沒事。”隔天,她雙目亮晶晶,虎視眈眈看著他跟鳳一郎,但盼能成三兄妹,直到她十八歲那年在京師客棧裡終於完成她的願望。

從此本無相干的三人,成為不分離的義兄妹。

一陣靜默後,懷寧又突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