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這是怎麼了?”那個女聲微微有些訝異,顯然沒想到彭玉麟會問這個。
“已經有七年咯。”彭玉麟自問自答,一時間來了靈感,撿起一隻蟹爪,在梅花蕊處點了幾筆,那梅花就已經勃然怒發傲然有凌霜之姿,彭玉麟滿意得點點頭,放下蟹爪,轉過頭,看著有些迷茫的女子,“是吧?”
“是,”那個說話的女子彷彿四十出頭的年紀,穿著一身淺灰色大襟,眉目生的極美,且有一副凌然高貴不可侵犯之意,只是眉宇之間有著一股鬱郁之色,見到彭玉麟如此一說,她面上淡淡得,微微點頭,“當年金陵城破,妾身落入長江滾滾洪水之中,若非老爺搭救,妾身不是餵了江中魚鱉,就是要給亂軍踐踏了。老爺之恩,妾身實在是無以報答。”
“不用說這個,”彭玉麟看著眼前的這個女子,神色有些複雜,愛憐之中又有著愧疚,“我雖然救了你,你卻委身於我,說起來,倒是我趁人之危了。”彭玉麟招手讓那個女子上前,坐在書案的邊上,“你來看看,薇郎,我的這幅雪中訪梅圖,如何?”
那個被稱作薇郎的婦人仔細看了看,點點頭,“老爺的筆法是越來純青了,雪中紅梅猶如珊瑚,歷歷在目,卻不改白雪皎潔之色,”那夫人眼中透著柔情,“老爺還想著梅姑嗎?”
“幾度夢迴,唯憶梅花。”彭玉麟不置可否,只是說了兩句詩,看著薇夫人,“只是,薇郎,我們兩個相得這麼幾年,我倒是沒想到,你居然是洪秀全的妹妹,洪宣嬌!”(未完待續)
十七 燈前笑語(二)
幸好中軍官已經退下,不然聽到彭玉麟如此一說,不嚇得三魂丟了兩魂,那才是見鬼了。那個女子身子猛的一震,刷的站了起來,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青衣磊落的彭玉麟,渾身繃緊,就怕彭玉麟會手一揮,房前屋後就跳出許多拿著火槍計程車兵來,沒想到彭玉麟只是淡淡地看著自己,眼神複雜,那個女人這才又慢慢坐下來,“老爺,”一聲低語,“老爺何必揣著明白裝糊塗,我從被您救上來的時候開始,老爺大概就知道我是什麼身份,只是故作不知罷了。”
“我是想著裝作不知情罷了。”彭玉麟也坐了下來,“太平天國已滅,洪秀全已經死了。大部分的王爺們也都已經死在了金陵城,他們造下的孽,他們自己承擔,也就完了,你一個女子,又算不得什麼,這些事兒不用你來承擔,可是如今,已經到了這個程度,威海道大概是誰瞧見了你的樣子,知道你的底細,已經上了摺子彈劾,”彭玉麟咳嗽幾聲,這海邊的西風尤其大,彭玉麟又是個身先士卒的人,為了威海衛的港口營造,日日就在海邊看著,時間一久,這咳嗽就斷不了根,洪宣嬌連忙站起來,從邊上拿了一件披風,小心翼翼地給彭玉麟披上,彭玉麟抬起頭,兩個人的眼神碰了一塊,彭玉麟眼神從清冷變得柔和,“你去吧。”
“去哪裡?”
“如今事發了,必須有個了斷,威海道是誰的人,我自然是清楚,嘿嘿,想必是你外出的時候,被人瞧出了底細,如此一來,收留叛逆餘孽,我自然會被中樞追究,太后也必然會龍顏大怒,到時候覆巢之下無完卵,我護不住你。薇郎,看在往日的功勞上,我固然可以免除一死,卻不忍心眼睜睜看著你死在我面前,去吧,”彭玉麟握住了洪宣嬌的手,“你要是走了,死無對證,他們自然不能拿我怎麼樣,只能是捕風捉影,給我安排幾個罪名,罷官了事,你還能得脫大難嗎,這不是很好?”
“去吧。”彭玉麟的聲音出奇的溫柔,“你自從跟著我,一直都沒什麼笑臉,想必是極為懷念當年的人,雖然跟著我,到底是開心的日子少,我素日裡想著,要你這樣陪著我這個屠滅你鄉親父老的人,未免也太勉強你了,去吧,威海衛外頭有一艘商船,我已經準備好了,讓他帶去去南洋,在繞道去印度,石達開那些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