歆貴人一語既出,在場的人都懵了,拿皇后當唱戲伶人?不是瘋了就是不要命了。
能當眾說出這種話,橫豎腦袋是保不住了,要是及時回頭是岸,還能留個囫圇屍首。
可不知歆貴人跟皇后是什麼仇什麼怨哪,「皇后主子技藝非凡,奴才兩隻耳朵聽得真真的,想來是師從名家、勤學苦練的結果,聽說小庚天從前就常受邀上承順公府去,一流連就是好幾日……」
這話一出,有些人臉上登時古怪了起來。小庚天是內城戲園子裡的名角兒,生得陰柔俊俏,俏小生和皇后扯到一塊兒,還說什麼流連的,可真難聽啊……
祁果新緩緩將視線挪了過去,歆貴人臉色蒼白,兩頰卻帶著兩團極不自然的紅暈,眼裡冒著迴光返照般的精光,活像中了邪。
除了中邪,還真說不過去了。祁果新細回想了,她和歆貴人也就每日上太后那兒請安時得見一回,若是夾道里遇上了,恐怕還得思量思量才能想得起來人到底是誰。
撇開怪力亂神的不提,歆貴人到底存了個什麼想法,犯得著冒了必死的決心,也要坑她一遭?
一片鴉雀無聲,皇權能使他們不言不語,卻壓不住各人的想法,倘若想法能出聲兒,恐怕聲浪早已掀翻了帳子頂去。
皇帝蹙緊了眉和太后對視一眼,剛想開口命人把歆貴人帶下去,一隻小手伸了過來,按住皇帝的手背安撫似的輕拍了拍。
不趁熱乎解釋清楚,以後怕壓不住悠悠眾口。
祁果新像是渾然未覺眾人的異樣,面上笑吟吟的,拉家常似的開了口:「歆貴人,您記錯啦,姆們家老太太不愛聽小庚天的調兒,家裡每回召的都是慶加班,因為姆們老太太高興捧慶加班的臺柱子金玉張。」
皇后和嬪妃掐架,甭管誰對誰錯,歸根到底都是皇帝的家門醜事,絕不能在眾人面前丟這個臉。
祁果新擺手笑得謙虛,「本宮的八角鼓也不是師從名家,您抬舉了,不怕您笑話,奇赫里氏老老小小都會這一手,學八角鼓是姆們家的家訓,早年從龍時自行伍裡傳下的把戲,老祖宗說了,不能忘祖。不過本宮懂是懂個皮毛,技藝拙劣,怎麼好拿到臺吉們跟前兒獻醜?」
也算提醒一下座下諸位,早年皇后孃家從龍入關,軍功上可是不容小覷。
太后拊掌笑了,附和著說正好,「內廷供奉就在一旁候著哪,讓他們排一出茬曲。」
歆貴人還想開口,所幸這會子神志不清,動作遲緩跟不上腦子。
不消皇帝使眼神,太監們終於能上來把歆貴人「請走」了,倆身量高大的太監一哈腰,「小主兒,奴才們伺候您回座。」
風浪平了,就算祁果新不追究,太后也饒不了她,不必再問,歆貴人回不了座兒了,她再也不會在晨昏定省的時候出現了,再過上幾個月,歆貴人突發急病不治的訊息就會傳開了。
自個兒完了,家裡也少不得要被連累,歆貴人的阿瑪額涅就在下頭坐著,祁果新往那頭看了看,倆人面色慘白如招魂幡,身形搖搖欲墜。
唉,何苦來哉。
一出小插曲很快過去了,沒在大宴中掀起什麼大風浪,不過像一場單角兒鬧劇,難看是難看了一點,影響不大。
那廂把歆貴人拖下去審了,聽說後來人愈發糊塗了,揮拳踢腿的,硬說白牆面上有小人兒,瘋起來連四個蘇拉都拉不住,逮誰咬誰。
散了宴,醫官們來回話了。
先頭歆貴人那副模樣,一瞧就不大正常,醫官們速去診了脈,除了問行不通,望聞切都來了一遍,歆貴人果真是中毒了。
太后重複問了一遍:「烏羽玉?」
醫官們在地上跪了一溜,「回皇太后主子的話,歆主兒是服下了大量烏羽玉,乃至產生了偏執幻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