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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念一想,他是皇帝,想賞賜什麼都隨他心意,皇后憑什麼不滿?不知是急還是惱,橫豎心裡拱火,皇帝冷著一張高貴的面龐,「朕沒發話,你就想走?」

小腹像戳在一排刀尖兒上,再站半刻都是折磨,也顧不得皇貴妃是不是在一旁看著了,祁果新咬牙擠出的笑比哭還難看,聲兒都發顫了,「您不是老嫌奴才在跟前礙眼麼,奴才難能知趣一回,您就當發發善心,打發奴才回坤寧宮去罷。」

第8章

皇貴妃看著帝後明裡掐架,心裡一緊,揣測多多,怎麼想都跟自己脫不了幹係,「奴才……」話一出口還是算了,那倆人鬥雞眼兒似的爭得你死我活,眼裡都沒有她,她有什麼可為自己辯解的,人不為己是傻子,帝後不和睦才最好呢!

身下一陣澎湃浪潮湧出,祁果新再也不敢待下去了,當即跪下磕頭,哭腔中還帶上了幾分決絕的意思,「求萬歲爺開恩!」

門外等著進膳牌的七河快嚇暈過去了,現在不光是主子娘娘督陣,再添一個皇貴妃娘娘也不算什麼了,萬歲爺還跟主子娘娘鬥法,七河天天腦袋綁褲腰子上往養心殿來,這呈敬膳牌的差事真是越來越難辦了。

屋裡,皇帝不說話了。

這是皇帝的習慣,老奸巨猾的大臣們常常在朝上假公濟私阿黨相為,皇帝也是人,難免會生出恨不得把底下假惺惺的面孔全拖出去亂棍打死的衝動,但他懂得剋制,有時候還得裝聾做啞,方兒就是沉默,不能廢皇后,就得在沉默中隱忍,在沉默中自我排解,等緘默完了再開口,又是一片平和,皇帝說:「皇后儘早回去歇著罷,身子不適就讓太醫來把一眼,千萬別拖久了,沒的小病成頑疾。」

雷霆萬鈞就這麼變成小雨點子下下來了,暖風一吹,連水滴印子都沒留下,祁果新張了張嘴,想道歉也不知該如何解釋,身下忽而又是一陣洶湧海浪,沒準兒已經滲出來了,她覺得沒臉透了,道了「奴才告退」,想了想還是忍著痛楚添補一句,「趕明兒奴才身子大好了,再來跟萬歲爺磕頭認罪。」

退出去的時候,餘光瞥見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七河,和他滿腦袋頂的綠頭簽子,祁果新疼痛中還不忘自我嘲諷,天天來裹亂,總歸有馬失前蹄的時候,擾了那麼多天翻牌子該知足了,今兒大約摸是強求不得。

皇后倒著退出門外時,皇帝從高炕上下來了,皇帝看見她的身影飄飄搖搖,像暴風雨中任憑雨打風吹的柳葉。

坤寧宮裡,主子娘娘身子不爽利,太醫院裡正當值的、會看婦人科的御醫、吏目、醫士全來了,御藥房也來了一海子人,太監和宮女子跪得滿地都是,既是供人使喚,也起個監視太醫的作用。

主子娘娘是經期紊亂、行經不暢,不是什麼大病,疼須得疼一陣,忍過去就完事了。開幾帖促經活血的方子,御醫們收拾收拾傢伙事兒預備挪到值房裡隨時候命,領頭的御醫白清方突然被人叫住了,只見皇后跟近身大宮女茵陳說了些什麼,茵陳面色奇異地湊到白清方耳邊,壓低聲兒問道:「白太醫,我問問您,若是男女只敦倫一回,懷上孩子的可能大麼?」

白清方以為主子娘娘在盤算這次身上乾淨以後承幸的事兒,但這問法實在不妥當,白清方斟酌斟酌用詞,「有能的,也有不能的,這事兒確實說不準,不能以次數論成敗。」

茵陳照太醫原話答了祁果新。

「算了,今兒我是管不了了,管不了了……」祁果新仰面躺著,弓成了一隻熟蝦,被子供起堡壘似的一塊兒,兩隻手在被下緊攥著小腹兩側的綢布,絕望地盯著幔頂。

三希堂裡,皇帝沒來由的心煩意亂,隨口敷衍了訥甘幾句就把人轟走了,連帶著皇貴妃精心準備的包兒飯也沒嘗一口。美人在側都沒心思,牌子當然就更不可能翻了。

主子煎熬,做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