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嘴裡說著威脅的話,眼神卻不自覺流露著依賴和不安。
江沉月的目光頓了一下。
她向來是吃軟不吃硬的,而且誰也不知道,端肅穩重的明心閣大師姐,有個罕有人知的愛好——她對毛茸茸的小動物最沒有抵抗力了。
可惜,不知是不是因為習武之人再怎麼收斂,身上也掩飾不住見過血的味道,尋常貓狗見了都要繞著她走。
閣中年紀小的弟子有養些寵物陪伴的,見少女常年板著臉,都怕她,往往見了少女的身影就抱著自己的愛寵一擁而散,到後來,竟不知誰傳出,江沉月不喜寵物的說法。
於是毛茸茸也一度絕跡於明心閣。
若論起,明明薛湄妖女惡名遠揚,江沉月卻依然對她難有惡感的原因,恐怕正是因為對方遇上她時氣急炸毛又無可奈何的模樣像極了傲嬌的貓。
江沉月垂下眼睛,伸手拉開了楚羨牽著自己衣角的手指,看著醫生推著他往手術室的方向走,少年的眼神漸漸暗了下去,卻聽江沉月道。
「我會等你出來。」
依她對薛湄的瞭解,妖女還有生氣的餘地,更沒直言目的,找她應當不是什麼要緊的大事。
而楚羨,右腿半個月前就嚴重骨折,這段時間非但沒有得到合理的治療,反而傷上加傷,如果不好好處理,恐怕有瘸腿的風險,江沉月看著手術室大門在眼前合上,才恢復已經怒氣值滿槽的妖女。
正道狗腿:不然你現在來醫院?
我可去你的吧!
江沉月果然是在耍我吧!薛湄這麼想著,她握著手機,看著燈火通明的酒店大廈,表情扭曲了一陣。
枉費她想了一路該如何開口,問江沉月討教學習方法。
薛湄磨了磨牙,酸酸地想,說不定這廝學得還不如她呢。
再說了,就算她主動低頭,江沉月也沒那個本事教她吧,當誰不是在江湖上混得?再是大家閨秀學過四書五經,這麼多年玩刀弄劍下來,也不過成了個江湖莽婦粗魯女子動輒打殺。
然而再怎麼自我安慰,也改變不了她被江沉月放鴿子的事實,薛湄一時衝動出門,臨到大門口被人攔下,請她出示請帖。
原本應該在這等她的江沉月半個人影都沒有,薛湄自覺真是丟了好大一個臉。
臨時起意,她晚飯都還沒吃,眼看著江沉月在她心中已經是個死人了,薛湄決定不再委屈自己,讓老陳給她挑個好地方吃飯。
天大地大,沒有什麼比不餓肚子更重要的事。
司機老陳見她迴轉,忍不住驚訝:「小姐,你沒見到薛總嗎?」
薛湄眉頭微皺:「我是來找朋、咳,一個認識的人,不是找表哥,她不在這,我就沒有去的必要了。」
攝魂大法一出,保安能攔得住她?就是去了薛嶼也無法察覺,只不過被江沉月放了鴿子,她也沒了攪風攪雨的興致。
老陳「哦」了一聲,不再多話。
薛湄知道老陳這話是什麼意思,她目前雖是薛家對外承認的千金,可薛家上下對她的西北貨身份都心知肚明,怎麼可能真的把她當成自家人看待。
給她身份、讓她衣食無憂在他們看來不過九牛一毛,但薛湄到底身份不明,她要是有什麼別的目的,比如自作主張想要借這個身份做跳板接觸豪門,就要讓他們好好考慮一下了。
司機老陳恐怕也有監督她的任務,薛湄對此也不意外。
她突然非常懷念自己的原本的世界,儘管頭上還有那麼幾座大山壓著,但她司獄觀聖女到底也還是江湖上叱吒風雲翻雲覆雨的角色,不說人人敬畏,也鮮有人敢招惹,何至於在這個地方寄人籬下,還要看別人眼色?
說來說去都怪江沉月!
而宴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