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越是拒絕,薛梅越是不肯放棄。
江沉月記得,那時薛梅在道觀裡住了一個月,想要說服她一同求師。
有一日,薛梅興致勃勃地同她八卦:「你知不知道,你們道觀裡的清玉師姐,偷偷救了個渾身是血的男人,長得可俊了!」
道觀是眾女冠的清修之地,尤其是眾居士住處,男子禁入,若是治病救人也該光明正大安置在前院,何須如此鬼祟?
那時的兩個孩子,尚不知這件事是彼此人生的重大轉折點。
救人的清玉師姐只知那是她年少時愛慕的情郎,殊不知自己已引狼入室,彼時良人早已墮入魔教,成了殺人放火無惡不作的魔頭。
在他甦醒之後,非但一劍砍了救命恩人的頭,還走火入魔,欲將整個道觀屠戮殆盡,若非那時她的師叔,明心閣三長老偶然經過,道觀幾乎化作煉獄火海。
過往在眼前飛速閃過,回憶太過慘痛,江沉月心中沉冷,垂眸望著頸上的那一線刀光。
快意刀。刀名快意。
正是十年前,那魔頭手持殺人的利器,也是司獄觀歷代相傳的魔器至寶,是魔刀,也是能與三尺水相抗衡的神兵利器。
此刻,薛湄手裡有刀,江沉月掌中卻無劍。
只要妖女再近一寸,江沉月便再無生還的餘地,然而她臉上卻並無一絲懼意,只是沉默而悲憫地看著對面的少女。
「這些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阿梅——」
作者有話要說: secret notebooks
day 32
關於薛湄改名的原因……
薛妹:幹嘛,誰規定不可以改名了?新名字,新氣象!
(顧左右而言他的第n個回合
☆、後悔
電光火石間,薛湄反應過來:「是你?!」
聯絡江沉月之前的話,薛湄怎麼會聽不懂她說的是哪個名字?
知道她這個小名,會這樣叫她的人只有一個。
江沉月預設,薛湄咬住牙,握著刀柄的手顫抖了一下,鋒利的刀芒在少女雪白的頸項上劃出一道血線,卻不見江沉月表情有絲毫的動搖。
薛湄目光跟著落上去,似被刺到一般,連忙收回了刀柄。
饒是如此,因著想起了舊事,她握刀的手垂在身側,仍舊止不住戰慄。
薛湄永遠也不能夠忘記那個夜晚,藏身之地被人發現,又被人推倒在那個惡魔的面前。
能存活下來,也是那時她無法想像的事情。
她喃喃道:「原來是你……」
說著,她牽起嘴角,諷刺地笑了一下:「所以,你當時就認出我了?」
薛湄指的是幾年前二人出江湖以來的第一次交鋒,彼時江沉月跟著師叔剛進六扇門幫忙,為不引人注意男裝打扮,去江南調查一樁御賜物品的盜竊案,就被攝神大法初成的薛湄盯上。
她以為兩人是在那時結了仇。
江沉月搖了搖頭。
因為司獄觀內功陰毒詭異,薛湄的生長狀態渾然不似同齡人,看著毫無稚嫩之色,可以說她那時和現在幾乎沒什麼變化,可想而知和當年女童的差異有多大了。
何況……
那時薛湄一眼望去便知是邪道中人,渾身上下散發著不好招惹的氣息,脾氣毫無收斂,動輒暴怒傷人,甚至毫無憐憫之心,便是身旁跟隨她辦事的司獄觀下屬,也會被她一個怒氣上頭取走性命。
讓江沉月如何敢將這麼一個魔教妖女和幼年時一心行俠仗義的故人聯絡起來?何況她還更改了姓名。
湄者,眉音,梅音,釋水草交也,是水與岸之間,近水近岸似水似岸非水非岸的一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