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我們回家,回家”
陳果果淚水如泉水般湧出,模糊了視線,第一次緊緊的,用心的抱住了母親瘦弱的肩頭。
上官風鈴走出沒有十米,四個黑影擋在了她的面前失去右臂,右腿折斷的上官風鈴,砰的一聲向前摔倒在地上,最少一分鐘沒有動彈。
在她背上的陳果果也沒動彈,只是緊緊抱著她的雙肩,淚水卻不再流下。
上官風鈴慢慢抬起頭時,瞳孔已經有了擴散的現象,她用還算完整的左手抓著草根,用左腳蹬著地,艱難的向前爬行,像一隻揹負著房子的蝸牛,嘴裡喃喃的說著:“果、果果,媽、媽媽帶你回家,帶你回家。”
“媽、媽”
安歸王終於喊出了這個字眼,緊咬著牙關,伸出雙手,就像落在岸邊的魚,扒著地面:“媽,我們回家,我們回家。”
“好孩子,你終於肯叫我一聲媽了。”
上官風鈴的欣慰的扭頭,笑著看了陳果果一眼,滿臉深深的褶子,驟然綻放開來,使她整個人看起來年輕了不少。
皺紋開,瞳孔散,人將死。
上官風鈴卻沒感覺到這些,欣慰的笑了笑後,繼續向前爬行,邊爬邊問:“果果,到到家後,你告訴媽媽一聲,我我好休息一下。”
“好,好,我一定會告訴你的”
陳果果徒勞的拔著地面,狠狠點頭,猛地一吸鼻子,趴在母親耳邊喃喃的說:“媽,媽,你休息一下吧,已經到家了。”
“好,好,終於到家了,我終於可以放心的休息一下了唉,好累。”
上官風鈴長長吐出一口氣,向前爬動的左手,動作驟然停住,不再動。
“媽,媽,到家了,我們到家了,終於到家了,真好你從我們家離開時,別忘了替我們關上門。”
陳果果從上官風鈴背上滾下,使出全身的力氣把母親摟在懷中,看著那個殺手,語氣很平靜,就像送一個陌生人離開自己家。
“好,我不會忘記的”
一道霹靂劃破黑漆漆的雨夜時,那個殺手猛地舉起了軍刀,藉著閃電消失的瞬間,狠狠刺向陳果果就在這時候,高飛的聲音從她耳邊響起:“怎麼了,做夢了”
陳果果身子猛地打了個激靈,眼前的雨夜、閃電、殺手、刀光全部不見,只有汽車內冷風發出的輕微嘶嘶聲,還有高飛身上散發出的男人氣息。
陳果果緊緊咬了下嘴唇,淚水從眼角滑落,低著頭趴在了高飛懷中。
別看她是兇名赫赫的安歸王,過往殺人無數,可她終究是個年輕的女孩子,夢到母親為救她而死的那慘烈一幕時,再也無法承受那種母子心連的傷痛,只想躲在男人溫暖、安全的雄懷中,淚流滿面。
高飛慢慢把車子停在了路邊,右手輕撫著她柔順的髮絲,沒有說什麼。
從陳果果剛才在睡夢中那痛苦的掙扎表情,以及模糊不清的嘶聲喊叫聲中,高飛知道她做夢了,夢到她母親上官風鈴去世時的那個晚上。
那個晚上,陳果果的母親上官風鈴死在了嶺南爭差山上。
還是那個晚上,一個叫顏紅的小女人,也死在那座山上,與上官風鈴合葬在那個山洞中。
兩個從不相識的女人,為了救心中最愛的那個人,長眠於那個山洞到現在,已經整整一年了。
一年365天,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都是相當漫長的一段時間後。
這兩個生前互不相識的女人,在這一年中過得怎麼樣
是不是在月圓之夜,會站在爭差山最高處,極目向內地眺望,希望她們最愛的人來看望她們
高飛覺得她們會這樣,每時每刻都在盼望有人來看她們。
現在他,陳果果來了,兩個人開車一路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