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湛兮如蒙大赦,說:「好的。」
她要趁洗澡的時間趕緊調整心情。在沒完全消化這件事前,要麼就用面對鬱清棠的態度,要麼就用面對默默的態度,不能再弄成四不像。
程湛兮開啟熱水,水流從頭頂沖淋而下。
鬱清棠坐在外面的書桌前,面沉如水。
程湛兮洗了大概半小時,瑩白的面板透出淡淡的粉色,她抖開疊在椅子上整整齊齊的睡衣褲穿上,往頭上包了塊毛巾,邊擦頭髮邊走了出來,語帶笑意地喊:「默默。」
鬱清棠微不可見地皺眉,又鬆開,從桌前轉過身來,說:「洗好了?」
「好了。」程湛兮笑著回答,她決定暫時只把鬱清棠當默默,摒棄一切情和愛的念頭。反正鬱清棠一直認為她們倆是純潔的好朋友,那她正好讓她看看真正的好朋友是什麼樣子。
程湛兮:「你要去洗嗎?水還是熱的。」
鬱清棠「嗯」了聲,拿起床頭疊好的睡衣,踏進了浴室。
程湛兮忽視耳邊引人遐思的水聲,開啟了書桌前的窗戶,夜風吹進來,帶著潮濕的泥土氣息。
程湛兮邊悠然擦頭髮,邊愜意地欣賞院子裡隨風搖動的小竹林。
時間不知不覺地過去,程湛兮坐在桌前低頭玩手機,聽到洗手間門開啟的聲音。
她沒有抬頭,直到視線裡出現了一雙穿著棉拖鞋的腳。
鬱清棠烏髮如墨披在身後,沒怎麼擦,濕噠噠的還在往下滴水,身前垂下兩綹濕發也沒管,將衣物潤出深色。睡衣是圓領的,領口小,掩住了白皙精緻的鎖骨,但遮不住雪白優美的頸項,遮不住女人窈窕起伏的身材曲線。
她是默默她是默默她是默默。
程湛兮催眠自己,目光清明地笑望過去,說:「怎麼不擦頭髮?」
鬱清棠沒什麼表情地說:「我忘了。」
程湛兮起身給她拿了條毛巾,鬱清棠自然地將後背對著她。
明明程湛兮沒給她擦過頭髮,她卻有一種程湛兮會給她擦頭髮的直覺。
但這次她直覺失誤了,程湛兮越過她身邊,把乾毛巾放到她手上,溫和說:「擦一擦。」
鬱清棠:「……」
鬱清棠看向程湛兮,目光裡透著輕微的委屈,程湛兮已經坐回原位,兀自玩手機,沒有給她眼神交流的機會。
「我擦好了。」鬱清棠的聲音帶上了一點賭氣的成分。
程湛兮一聽她語氣,剛剛做好的自我催眠差點全線崩潰,她緩了兩秒鐘,方抬起頭,精心醞釀好的笑容在見到鬱清棠長發仍在往下不住滴水時凝固了一瞬。
她怎麼這麼不愛惜身體!
程湛兮臉色變了變,勉強控制住,溫聲問道:「有沒有吹風機?」
鬱清棠把吹風機拿過來,這次意圖更明顯,直接塞到程湛兮手上。
如果鬱清棠還有理智,她就會知道強行讓「好朋友」給自己吹頭髮是一件多麼越界和匪夷所思的事。所以她此時只是憑藉一股衝動和直覺,她想讓程湛兮給她吹頭髮,她覺得以她們之間的關係,她應該也一定會這麼做,所以她把吹風機直接交給她。
程湛兮插好電源,試了一下風力和溫度,把吹風機還給她。彷彿鬱清棠把吹風機給她,就是為了讓她插電和試試功能。
鬱清棠再次:「……」
程湛兮正打算回去繼續玩手機,鬱清棠把插頭拔了下來,吹風機和電源線捲了卷,塞回了抽屜裡。
「我沒有吹頭髮的習慣。」鬱清棠說,平淡聲音裡掩飾的委屈意味更濃了。
程湛兮的背影定住。
她在心裡把鬱清棠親親抱抱哄了一萬遍,轉過來卻只是表情平靜,輕柔地說:「不擦乾容易著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