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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頁

程湛兮心道一聲也罷,由她握著了。

鬱清棠斟酌語句,說:「小時候遇到過一些不好的事,所以才不聽不說話。」她看著程湛兮的眼睛,低聲說,「我沒有故意騙你,我是後來才學會說話的。」

程湛兮「嗯」了聲:「我知道。」

鬱清棠:「我長大以後去看過心理醫生,諮詢過這方面的問題,醫生說也許是自我保護機制。」

程湛兮模糊的記憶裡,知道鬱清棠大抵童年不幸,今天又瞭解到她生母早逝,遂體貼地跳過這段,問道:「你搬家以後就直接到了泗城嗎?以後一直在這裡?」

鬱清棠點頭。

「那你這些年過得……」程湛兮本來想問她過得好嗎?卻想起來她初遇鬱清棠那天,她漠然冰冷的眼神;她不知道出於什麼樣的原因去酒吧放縱;她在學生聯名上書學校後,茫然地坐在風雨長廊裡,程湛兮讓她不要難過,她說「我不知道」,過後連雅冰來辦公室向她大哭,她才後知後覺地說自己好像有一點難過;她聲音平靜卻蘊含痛苦地讓她忘記那一夜荒唐;她說她除了學習沒有任何愛好,她聽歌只聽個響兒,看電視只圖個熱鬧,她說她沒有朋友;她沒有疼愛她的家人,她不知道愛情和友情的區別。

她一點都不喜歡這個世界。

她怎麼會過得好?程湛兮喉嚨微哽,眼圈通紅,沒有把這句話問出口。

更令她痛苦的是,她童年認識的聾啞女孩,還是她想憐惜呵護的心上人。任她將來怎麼溫柔待她,那些經歷過的傷痕再也不能痊癒了。

鬱清棠聽到了她戛然而止的半句話,自動在心裡補上「怎麼樣」,回答道:「我搬回泗城以後就和外公外婆住在一起,在特殊教育學校唸了兩年書,後來會說話了就轉入了普通小學,一直唸完初中高中,考到首都上大學,畢業又回到這裡工作。」

她的人生乏善可陳,寥寥幾語便能交代完。唯一的閃光就是那段遙遠的記憶,她和程湛兮共同的回憶。

程湛兮沒有說話,把臉埋進了女人的頸窩。

鬱清棠很快感覺到了一大片濕意。

相比於白天的嚎啕宣洩,她這次哭得十分隱忍,沒有發出聲音,淚水滾燙,浸濕了鬱清棠的肩膀,又流進鎖骨窩,到處都是濕濕的。

鬱清棠沒有再吃默默的醋,她奇異地從程湛兮哭至顫抖的雙肩裡體會到了她是為誰而哭。

鬱清棠移目望向書桌那塊安靜的空間,五指梳理著程湛兮柔順的長髮,像安撫一隻受傷的幼獸。

她總是這樣,對別人的痛苦比自己還要感同身受。

鬱清棠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其實她並沒有覺得自己過得苦,什麼樣的日子,只要習慣了便沒什麼大不了的。而且多年以後,老天爺又再次讓自己遇到了她。

她第一次生出老天似乎待自己不薄的感覺。

即使她的人生今天就結束,她也沒什麼好遺憾的了。

但她懷裡的程湛兮顯然不這樣認為,她哭得比白天更慘,更洶湧,牙關緊緊咬著,先是忍耐不出聲,後是痛哭失聲。

鬱清棠的心跟著難受起來。

她心疼地捧起程湛兮梨花帶雨的臉,一點一滴吻去她臉上的淚,一邊難過地哄道:「不要哭了,好不好?」

程湛兮哽咽著嗯了聲,用手去抹眼淚。

鬱清棠攔住她的手,把床頭櫃的紙巾盒拿過來,動作輕柔地給她拭去面頰的淚水。

程湛兮吸了吸鼻子:「我這樣是不是很醜?」

鬱清棠認真端詳她,眼神溫柔,說:「沒有,很漂亮。」

程湛兮差點被她明顯充滿憐惜的目光勾得又淚水決堤,強忍道:「你騙我。」

鬱清棠聲音裡帶上了笑:「我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