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清棠沒好氣,順手從程湛兮抽屜裡拿了顆水果糖,擲了過去。
向天遊靈活接住,拖長了聲音吆喝道:「謝老師賞——」皮得不行。
鬱清棠冷漠道:「我姓鬱,不姓謝。」
其他同學:「哈哈哈哈哈哈。」
鬱清棠微不可見地勾了勾唇,給其他同學一人一顆糖,繼續低頭用程湛兮的電腦看郵箱裡的教學資料。
向天遊在草稿紙上打了個叉,決定還是不把於舟的事告訴鬱老師了,就算要說,也該她自己說,輪不到他。
心裡隱約升起不安,向天遊把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作業上,繼續奮筆疾書。
週五下午,課間。
程湛兮給鬱清棠按摩太陽穴,問:「鬱老師這週迴家嗎?」
鬱清棠閉著眼,說:「不回。」
程湛兮心中一喜,那……
不等她看電影的邀請說出來,鬱清棠道:「我今晚要上晚自習。」
「今天不是週五嗎?」
「王老師家裡有事請假了,讓我替他上節晚自習。」
「明天有空嗎?」
「要給學生輔導功課。」
「週日呢?」
「也要。」
「……」
身後遲遲未傳來聲音,鬱清棠回頭瞧她,語氣柔和地問:「程老師有什麼事嗎?」
程湛兮悶悶地說:「我想請你看電影。」
鬱清棠道:「我今晚大概十點到家,明天可以晚點起,去你家看?」
程湛兮說:「我說的是去電影院。」
鬱清棠一怔。
這又觸及到了鬱清棠的盲區。
以前在商場買衣服的時候,她偶爾會看到電影院的樓層,還有相攜結伴去看電影的人們,有說有笑十分熱鬧,當然,在鬱清棠的感知裡,這些人都很吵,所以她能避則避。
程湛兮:「鬱老師去過電影院嗎?」
鬱清棠回憶片刻,點了點頭。
「小時候去過。」她說。學校組織的統一觀影,看的什麼片子早就忘了,沒有留下任何印象。
程湛兮神情一鬆,笑道:「那你有空嗎?週六日晚上都可以。」
鬱清棠想了一會兒,說:「我要備課。」
程湛兮笑笑:「好吧,那等你有空再說。」
上課鈴響了,她回到自己的座位,臨走前習慣性用手指逗鬱清棠的下巴,鬱清棠的臉蹭在她手心,像是一隻柔順的貓。
坐門邊的葛靜艷羨地收回了目光。
鬱清棠坐在椅子裡,看似全神貫注工作,手邊的空白草稿紙上卻被她用鋼筆畫出了一道又一道不成字的潦草痕跡,暴露了她內心的不平靜。
她回過神來,把草稿紙揉成一團,丟進了垃圾桶。
鬱清棠去咖啡廳給學生補課的雙休日,程湛兮去了趟特殊教育學校,找教過鬱清棠的王老師,向她打聽以前的事。
王老師嘴嚴,當著程湛兮的面給鬱清棠打了個電話,鬱清棠說程湛兮是她的好朋友,隨便她問什麼都行,王老師這才放下手機,看向對面坐著的年輕女人。
程湛兮禮貌淺笑:「王老師好。」
王老師:「你好。」
鬱清棠在這裡待了整整一年多,情況特殊,王老師對她印象很深刻,講起舊事一件件一樁樁歷歷在目。說到她花了一年時間讓鬱清棠開口說話時,程湛兮站起來,深深鞠下一躬。
王老師扶起她,說:「我是老師,應該做的。」
她見程湛兮眼圈微紅,真心做不得偽,不由微微動容。
當年鬱清棠學會說話,她外公外婆過來接她,都沒有眼前的女子情真意切,溢於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