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繼續說,同時把他帶離了街道。“那個男生是個流浪的吉他手。那時候,每天都在關著她的屋子外唱歌。後來,昔草就透過小窗子和他談話。她慢慢喜歡上了那個吉他少年。修車鋪的男人見她不吵也不鬧了,才把她放出來。”
“後來呢?”
越走越偏僻,燈光在身後逐漸暗去。經年並沒有察覺,繼續詢問著故事的後續。
莫莫願意說給他聽,“吉他少年就和昔草相愛了。她每天坐在修車鋪前,聽吉他少年唱歌。這樣維持了一段日子,直到他終於要離開這座城市。他臨行前向昔草承諾,以後一定會回來接她。他懇求她要在修車鋪等他,不然,他回來就找不著她。”
說完了,也走到荒僻的深處。
再後來呢?似乎已經到故事的結尾,沒有後來了。可經年還是想知道,關於昔草的一切。
關於她喜歡的那個吉他少年。
沉甸甸的夜色,壓得眼皮都重起來。
在突然而至的怪叫聲中。出現三個氣勢凌人的身影。
走近來,經年看見每個男孩手裡都抄著一根木棍。打劫?尋仇?三張狡詐的臉,在黑暗中晃啊晃到跟前。他們通通笑起來,把這一片寂靜的夜都弄嘈雜了。
耳朵太吵而失去了聽覺。
經年拉著莫莫慢慢退後。他回頭看了一下身後。路燈突然顯得很遙遠,如同被吹遠的夢。估計要跑到大街上,需要一段時間。而現在,這兒除了他們幾個便再無其他人。
這三人似乎是衝著莫莫來的。
“小子,快給我滾開!這不關你的事!”
他們寬恕他,他得到全身而退的機會。
他落入三秒鐘的猶豫當中。他想逃的,黑夜使他害怕。他一個品行優秀的三好生,從未遇到過這種場面。所以他想,即使逃了,夾著尾巴落荒而逃了,也是情有可原的。
三秒鐘過去後,經年卻依然站在原地。雖然雙腳不斷地哆嗦著,卻沒有逃。
莫莫躲到了他的身後。
“救救我。”她哀求道。“你說過的,會保護我。”
這句話綁住了他。他更不能丟下她一個人自私地逃跑了。
該死的勇氣。該死的承諾。
當棍棒如雨落下的時候,這兩樣該死的東西硬生生把他推到前面。經年抬起雙手,承受著一切的疼痛。真的很痛,深入骨髓的痛,比一場大雨來得還要迅猛,他全身立刻溼漉漉的一陣傷痛。
好想打一把傘,擋住這一切的痛。
頗為意外的是,這把傘出現了。
“夠了。夠了。”驀然從身後出現的一個聲音,瞬間展開成傘形,把那些棍棒都擋住了。
三個男生停手。問。
“夠了?”
“嗯。夠了。”
經年吃驚地回過頭,只見那三個男生經過他的身邊,走到莫莫的跟前,像彙報任務似的,他們說:“那沒事我們先走了。”
“呃。你們走吧。”
那一瞬間,經年愕然地張大嘴巴,消失了所有的表情和聲音。
疼痛凝固在關節處,憂傷改變了位置。
那三個人只不過戲份很少的路人甲乙丙。
她導演了整齣戲。
她說,這是證明。
證明你答應過的。會像保護修車鋪的少女那樣保護我。
沉重的枷鎖,在黑夜裡碰撞出喑啞的音符。
手,與腳,被侷限在狹窄的範圍內。
囚。
承諾。
受困在承諾的囚籠裡,一大批一大批愚蠢的囚犯。
經年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慢慢地穿行整場夜色。
被拋棄在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