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溫熱得又要流出什麼來,她交睫合起,在心深處嘆息。
合起眼更能想象,她彷彿真聽見鯨魚的叫聲,那求愛的訊息清脆且悠長,隱隱如海底聲納,即便聲音漸緩、漸歇、漸止,那力量仍似擴散的水漪,一圈圈、一層層、一波波地湧人心房。
她的男人學會跟她調情了。
她不要他刻意寫出的情書,不要他絞盡腦汁做出的情詩,只要他把對她好當作一件再自然不過的事,也就足夠了。
她喜歡他的求愛之歌。
“阿峰……”
“什麼?”
“我覺得……”
“嗯?”
“我們應該……把那天在飛機上的小置物間裡沒做完的事……”
“怎樣?”他的黑瞳已佈滿濃欲。
“……徹底做完。”
她再次攬著他的頸,紅唇送吻,把他每一聲低沉好聽的愉笑,全化作情動的呻吟……
於是,他們雙雙跳起舞來,在藍藍海中、在溫暖海域,雄鯨魚在愛人面前轉圈、翻騰、躍衝,他追逐著她、摩擦著她,一遍又一遍地愛撫撩弄。
她的裸身在瀲濫著金陽的海面下發亮,誘引著他,讓他悸動勃發,並昂揚著慾望對她驕傲地展現。
她接受了他的求愛。
在似近似遠處,在綺麗的夢境、夢外,她一直聽見,一遍復一遍,那隻鯨魚正為她歌唱……
第九章
沒有夢幻的燭光,不需要慵懶的音樂,催情的玫瑰香精油也派不上用場,更不需要換上性感睡衣,一切的一切,仍浪漫得讓余文麗想哭。
她在他懷裡輕泣、顫慄,意識飛過海洋、飛過重重山嶺,在雲霓中起起伏伏。
像是……一輩子都在尋找他,與他相遇。
“我愛你。”她說,語音低柔得幾近耳語,霧般的眸凝視著男人猶自睡著的粗擴臉龐。
兩顆腦袋瓜共枕在同一個枕上,被單底下,他一隻粗壯臂膀佔有性地橫在她腰側,她一隻粉嫩玉腿則舒適地跨在他腿上,輕勾著他的腿窩。
室內好安靜。
靜到只聽得到自己的心音,還有他微微的呼息聲。
靜到……彷彿全世界僅剩下他與她,她的眸光無法移開,不由自主地搜尋著峻臉的每一道線條、每一處淡細的歲月刻劃。
他的眉睫好密、好濃,跟他那頭柔軟的髮絲一樣,卻能傳遞出種種情緒。
笑時,他密濃的眉與睫飛揚著、顫動著,襯出瞳底的光芒。
偶爾,溫朗眉間起了淡折,他眉睫收斂,整張沉靜的臉帶出教她憐惜、扯得她心窩泛疼的鬱色。
她極愛他談及那些花花草草、大動物小動物時的模樣,像是藏著無數個故事,一個比一個精彩,他開心得想跟知己分享,說得眉飛色舞,炯目晶亮,黝臉總要漫開興奮的潤紅。
“我愛你……”呢喃如歌,她的心以他為方向。
她愛他。因為他是他。
她不能以愛為名,去幹涉他心中的抉擇,更不會因他所選的不是她所冀望,對他的愛就終止了。
細膩的指尖如蝶吻般畫過他的輪廓、他的眉眼口鼻、他的寬額厚耳、他的方唇方顎……
驀然,她遊移的小手被精準地扣住,壓在男人的裸胸上。
他眉睫動了,兩顆如浸淫在透澄水裡的瞳,慵懶卻也意味深長地瞅著她。
“笑什麼?”範馥峰略啞出聲,下意識將她摟得近些。
她一怔,眨眨眼。“……我有在笑嗎?”怎麼自己沒意識到?
“你在笑。”他臉湊近,鼻尖都觸到她的了,低低又說:“像是想到什麼好事,嘴角不自覺地就往上勾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