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指腹緩慢地刮擦過溫予冉臉頰的邊緣,毫不停頓,激得她哆嗦了一下。
如果換個時候,溫予冉可能會盡力順著小姑娘,安撫過去,再想著辦法逃脫。
但今天,或許是紅酒的後勁上了頭,或許是因為無力對抗的絕望,或許是因為小姑娘的話撕破了她最後臉面。
又或許是因為篤定了小姑娘不會傷她。
溫予冉仰著頭,冷冷地直視著那雙黝黑的眼眸。
她開了口,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裡逼出來的。
「把手拿開。」
小姑娘像是沒聽到溫予冉的話一般,凝黑的眼蒙了一層霧,看不分明。
溫予冉深吸一口氣,酒精沿著神經爬了上來,腦海片刻的混沌,這麼多天來被監視的恐懼和壓抑堆積在一起,一下子爆發了。
她直接抓住了小姑娘的手,定定地望著那雙眼睛,聲音不受控制地顫抖著,一句比一句冷。
「你夠了嗎?」
「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談喜歡,從認識到現在,哪句話是真的?」
「你讓我別害怕,可你操縱我的夢,監視我的思維,隨隨便便就進我家門,你讓我怎麼不害怕……?出車禍前你就發現問題了,可你阻止了嗎?你看著我出車禍,就想玩出英雄救美?」
「還有……」溫予冉吞嚥了一下,頓了好幾秒,聲音抖得越來越厲害,「還有葛天海的鬼魂……從幾次你救我的事件來看,你比葛天海要厲害……我猜,你有辦法讓葛天海消失或者離開,但你沒有,你放任他纏著我……」
「因為只有這樣……我才會需要你……對嗎?」
製造險境,再在最關鍵的時候出現,便能輕輕鬆鬆收買人心。
再好用不過的手段。
溫予冉的眼眶已經紅了一圈,她死死望著小姑娘,等著小姑娘的回答。
而小姑娘只安靜地聽著。
一句也沒有反駁。
像是預設。
溫予冉紅著眼,看著小姑娘那張乾淨白嫩的臉蛋,心臟一陣陣抽痛,那些被刻意壓抑的情緒翻騰上來,鋪天蓋地。
她啟開嘴唇,帶著顫音問出了她最想問的問題——
「……我的夢是你操控的,我的心動也可能是被蠱惑的,你告訴我,有什麼是真的?」
「你告訴我……有什麼是真的?」
「你告訴我啊……」
最後聲音被一點點吞了下去,碎成一片,什麼都聽不清楚。
溫予冉覺得眼睛有點濕。
真是荒謬。
成年後難得流了兩次眼淚,居然都是為了一個居心叵測的鬼。
溫予冉垂下眼簾,遮住眼眶中濡濕的液體,大口地深呼吸。
臥室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對不起……」一個小小的聲音打破了沉默。
溫予冉覺得眼角有些涼——是小姑娘的手指。
小姑娘伸著手,小心翼翼地擦拭著她眼角的液體,動作有一絲笨拙。
溫予冉也不知道哪根筋抽了,沒有躲開。
「對不起,你不喜歡的事情,我再也不會做了……」小姑娘繼續小聲地說著。
小姑娘停了一會兒,繼續解釋。
「入夢的確實是我,但必須有人慾,有漏洞,才可入夢。」
「至於蠱惑人心的邪物,鬼市上遍地都是,但我從來沒用過。」
求了那麼久,那麼步步為營地算計,怎麼可能去求一個虛幻的結果。
寧安用手指將溫予冉眼角的眼淚擦淨,然後輕輕地把溫予冉臉側幾縷濡濕的碎發勾到耳後,動作溫柔得像是在對待一件稀世珍寶。
「溫予冉,你問我什麼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