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話的春李倒抽涼息,屋子裡聽見此番話的人都傻愣住,瞠著眼看皇甫小蒜。皇甫小蒜沒空去理睬眾人對她的注目,拿乾淨的布巾將手拭乾,來到那十幾名滴完血後留下來的人前頭,一個一個仔細用雙眼目測,又剔除兩人,迅速簡潔問了兩三個問題後,再請其中兩人離開,算算剩下十二個。
“等會兒我可需要你們的幫忙,我怕他失血過多,你們可以借些血給他嗎?”皇甫小蒜正色問著十二個男男女女。
“借血?”眾人聽都沒聽過這種詞彙。
“不會太多,我會盡快完成工作的。”
“既然是為了少爺,我阿一義不容辭啦!”當中有人率先拍胸坎。
“我阿二也是!”
“算我阿三一份啦!”
“我阿四也行!”
很快的,眾人都點頭答應,這讓皇甫小蒜露出小小的欣慰笑靨。
好,準備就緒,其餘的,全看她了。
挑了柄薄刀,她抖得幾乎要握不住刀柄。
這個決定是倉卒了些,她沒有心理準備,但現在已經不是用藥就能立刻解決的問題。藥湯的效果是溫和穩定可也緩慢,適合日積月累慢慢調養底子,若此時此刻還只想灌藥了事,她不敢保證會有什麼下場。她開的藥方讓他一連喝上數日,一點成效也沒有,她不能再用藥了,穆無疾最需要的也不是這種不能根治的湯湯水水!
用力再吸氣,閉眼重重吐出,再深深吸入一口氣的同時,她睜開眼,眸光變成專注堅韌而毫無遲疑——
走近床鋪,穆無疾因麻沸散的藥效而沉睡,胸口的起伏是那麼微弱,她撫摸著他沁著冷汗的慘白臉龐,喃喃在他耳邊說了幾句安撫的話之後,握牢薄刀,開始下刀。
這一個夜裡,穆府靜得沒聽見任何一個人開口交談,只有來來回回送熱水送白巾的雜杏腳步聲。
而穆無疾房裡的那幾盞油燭燃了近乎徹夜。
遠方天際隱隱傳來沉沉悶雷聲,不一會兒,傾盆大雨落下,成為全穆府裡最嘈雜的聲音,卻在此時,冬桃的驚呼聲劃破深夜,整座府邸霎時沸騰起來。
“少、少爺——少爺沒息了!”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房門被猛力推開,皇甫小蒜一身是血地衝進滂沱大雨裡。
她面容驚恐,慌亂奔跑,一腳一腳踩向泥濘水窪,任憑豆大的雨水打溼她,她身子不停顫抖,不只是因為雨水溼冷,而是徹頭徹腳的寒意——
入夜的街巷無光無火、無聲無息,只有這道嬌小身影傾盡力在跑,最後停步在對街客棧門前,砰砰咚咚地敲打著門——
“爹!爹!快開門——爹!”
雜亂無章的捶門聲及嚷嚷吵醒了店小二,他睡眼惺忪地前來開門,一見到狼狽血汙的皇甫小蒜馬上為之驚醒,以為是哪家姑娘遇到歹事,上門來求救。
“小姑娘——你是遇到匪人揮刀搶劫嗎?!”
“我爹在哪間房?”她慌張地問,沒等店小二回答,自己衝進店裡,扯喉嚷著,“爹!爹——”
“姑娘,你半夜上客棧來尋爹,有沒有毛病呀?要找爹回家去找!”掌櫃也跟著被吵醒,幾名淺眠的住房客人同樣開門看是誰在深夜裡大呼小叫。
“喂喂小姑娘,你別亂闖客倌的房呀!”店小二來不及阻止,皇甫小蒜已經奔上樓,一間一間敲打起門來。
“爹!”砰砰砰!砰砰砰砰!
“吵什麼呀?!”開門是張陌生的臉,她一愣,繼續轉往下間房。
“爹!”砰砰砰!砰砰砰砰!
“你誰呀你?!”這回換成裸著上身的魯漢子。
砰砰砰!砰砰砰砰!
整間客棧的人都被吵得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