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晞抬眸:「晏家?」
家僕恭聲道:「不錯。」他將畫像獻上。
看清是阿弟手筆,她暫且放下心來:「有勞諸位了。」
客棧內,用過飯,蘇璵喊上晏術等人去看蹴鞠,靈渺小姑娘挽著未婚妻的手一步步下樓,去往清風樓的一路上晏術都在朝蘇璵擠眉弄眼,生生逗得蘇璵紅了臉頰。
她很想說一句兩人清清白白,可終究沒有清白的心思,這人她要定了。
小姑娘看不見晏某人曖昧打趣的眼神,蘇璵惱羞成怒,唇一揚,帶著幾分清晰可聞的不滿:「阿術你眼睛被蜜蜂蟄了嗎?」
晏術從袖袋裡摸出袖珍小竹扇,慢悠悠地揮扇著,這動作很是女氣,她一身男裝,做起來竟不違和,晏小公子利索地翻了個白眼,笑吟吟地歪頭沖薛姑娘喊了聲阿嫂。
薛靈渺腳下踉蹌,粉嫩的臉頰登時猶如火燒,好在有蘇璵攙扶這才沒跌倒。
荊續茗和李寺樂得湊熱鬧,不顧忌地在那起鬨,催著討杯喜酒喝。一堆人裡,也就寧晝極具風雅,滿有君子之風。然而他偶爾瞥過來的戲謔神色,教蘇璵百口莫辯。
「不和你們說了,淨愛胡鬧!」最愛胡鬧的某人拉著未婚妻的小手奪門而出。
晏術在後面看得嘖嘖稱奇:「想不到阿璵還有這麼可愛的一面啊。不就是娶妻麼,再正常不過的事。」
談到娶妻,一眾人恍然如夢醒,李寺左瞧瞧右瞧瞧,沒忍住道:「阿術,你可有意中人?」
晏小公子眯著眼睛一副無聲反問的神態。
狐朋狗友後知後覺意識到他們不該取笑蘇璵,蘇璵一個有未婚妻的人,沒反過來嘲笑他們至今單身已是慈悲心腸了,他們上趕著被虐是否有些不妥?
「唉。」荊續茗仰天嘆息。
寧晝笑他傷春悲秋心事比女人家還細密,荊少爺望著好友消失在人群的背影,回想自己背井離鄉孤枕寒衾,有感而發:「寂寞了。」
寂寞是種無藥可醫的病。晏術等人自覺等他遠了半步,天空雲捲雲舒,試問蒼穹之下,有幾人不寂寞呢?
有個知心人暖著身心,可遇不可求。晏術把玩著小扇子,禁不住胡思亂想:她命中註定的媳婦,又在做什麼呢?
念頭轉開,她笑得燦爛:「真羨慕蘇璵呀。」
早早地,就遇見了一生所託。
被好友羨慕的某位紈絝縮在角落可憐兮兮地討饒,不時扯上一扯少女柔軟素淨的衣角:「阿喵,惱什麼?他們口無遮攔怎麼還怪到我頭上了?」
「不怪你怪誰?你那麼……那麼不正經……」薛靈渺背對著她,獨自面壁。
此地偏僻,又是在角落,哄了又哄人還是不肯跟自己走,蘇璵看她弱不禁風的模樣,不忍心再說把人丟下的話。她皺了眉,顧自犯難:「阿術喊你阿嫂,不是應當的嗎?你與我,同吃同寢……」
「誰和你同吃同寢了!」
蘇璵碰了一鼻子灰,念著昨夜送出的禮物的確出格不少,她撓了撓羞紅的耳朵:「是我想和你同吃同寢,靈渺再正經不過的良家女子,都是我使壞一心欺負你,也是我把你拐上床,送你輕浮的小物件……」
她越說越憋屈,怎麼就是她一個人的錯了?食色性也,人之本欲,她哪來的錯?想做的不都忍著呢嗎?
她認錯認得言不由衷,且越說越荒唐,面壁的女孩子轉瞬眼睛凝了淚:「你怎麼能這樣說?」
「不這樣說該怎樣說?」蘇璵平日浪蕩慣了,饒是動心也依舊改不了肆意妄為的本性,好言哄勸沒把人哄回來,反而拿後背對著她。
她話裡不自覺帶了一股子惱意:「還是說你覺得我配不上你,又或者說是我強迫了你?你接受不了如此輕浮滿身邪氣的我,你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