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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黃昏,少女花一從主殿出來,少年連忙竄出身形,「花一?花一!」
花一抬頭看他,前來觀禮的人住在道觀,師父說了,最多許他們住三天,三天之後便是不想走,也要趕人走。少年也在其中。
沒能抓住上天賜下的千載良機,少年倍加懊悔,不過他與旁人還不同,旁人沒機會是真沒機會,他嘛,可以再試試。
「花一,恭喜你,當了觀主首席大弟子!」如無意外,這座道觀往後也是要傳給好友的,花一運道真好,還真是一步登天啊。
他眼裡滿是艷羨,對上少女的眼睛竟難得開始侷促:「花一,你能和觀主提一提嘛,我們是相伴三年的好友,彼此攙扶走過那麼遠的路,你要拋下我嗎?是我一時糊塗沒聽你話,我悔得腸子都青了,觀主好厲害,這才是真正得道的修士罷!」
「……」
「花一,幫幫我?我也想成為觀主那樣厲害的存在!」
少女當著極北道門的面被靈渺收為徒,更佔了首席親傳大弟子的名分,身份的跨越,從她身上簇新的道袍便可窺一二。她動了動嘴唇,「我不是不想幫你。我比誰都想看到你好。」
少年緊盯著她。
「抱歉,錢串子。我沒法改變師父的決定。」
「怎麼就沒法改變呢!你是她首席大弟子啊!往後繼承她衣缽的人!你的話不管用,那誰的話管用?!花一,你是不想要我進入道觀,你怕我和你爭寵嗎?」
原本幫不到朋友的失落悵然被這句「爭寵」驅得乾乾淨淨,少女臉色蒼白,指尖顫抖:「錢串子,你怎麼能這樣想我?我在你心裡,是這樣的人嗎?」
少年一陣心虛,「那、那你為何試都不肯試?」
「我為何要試?」花一深吸一口長氣,「師父那樣的人,想要多少弟子沒有?我憑什麼就得認為師父一定會聽我的話呢?入門第一日就敢推翻師父說過的話,我還不想被掃地出門。」
半晌沉默。
少年忽然道:「說白了,你就是不想幫我。你連試都不想試,怎麼就知道不行?」
泥人也有三分火氣,少女挺直身板,神色倔強:「是!我不敢得罪師父,我不敢不聽師父話!你就當我沒良心罷,但我要提醒你,這是我不惜一切抓住的機緣,我勸過你,是你不要和我一起拜入朝天觀!
你拿著三年的友情要挾我,那三年在你眼裡算得了什麼?你若真將我放在心底,真如你所說將我看作世上關係最親近之人,在觀門前,你為何要拒絕?」
她沉聲道:「你走罷。」
少年有心辯駁,卻無話可說。他怔怔站在那,「我……我想出人頭地,難道也錯了?」
花一最後看他一眼,「若你忍得了十年,十年後再來罷。師父給了我兩——」
「十年!」
她的話被打斷。
少年激動道:「十年?十年我就二十六了!二十六再修道,你不覺得太晚了嗎?花一,當我信錯了你!」
他拔腿就跑,徒留少女捏著從袖口摸出的袖珍白瓷瓶。
這是師父送她的見面禮,裡面裝著兩粒沉元丹。她原是要送出去的……
「你也說了,這是你的機緣,你不欠他什麼。」
聲音從身後傳來,花一微愣,轉身行禮,「師父。」
薛靈渺走上前來摸摸她的發頂,「難過嗎?」
「是有些難過,師父。」
「過去了,也就好了。他不信你,你又何必為此傷神?連師父的見面禮你都捨得送出去,傻姑娘。他不值得啊。」
花一定在那,「是,他不值得。」
「以後,會有更好的人值得小一的真心。快笑一笑,不然就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