駙馬願意為她親手編花環,新婚鬱結的心稍緩,聲音順著軟轎小窗飄去,「喜歡,有勞駙馬了。」
她待她客套有禮,她也只能回她溫順矜持。
聽她說「喜歡」,晏術提起的心緩了緩,更想早點去到鳶山編花環。
軟轎平穩地朝前移動。
不知不覺,萱柔又在想那晚的事。相敬如賓是世上多少夫妻期盼的相處模式,若沒有見識過義姐和阿嫂之間的恩愛,萱柔不會對當下情形生出不滿。但見過義姐望向阿嫂時的痴纏戀慕,見過阿嫂笑靨綻放時的甜蜜柔情,她不禁覺得困惑。
她嫁給駙馬,真是最好的結局了嗎?
可她人已是她的了。
皇家公主多仗勢欺人,從中養出一個性情柔順乖巧的五公主,已是難得。公主們浪蕩多情,後院不知養了多少面首,可萱柔不想養面首,問題是,駙馬值得她從一而終麼?
此時的晏術如何也料不到她頂頂尊貴的新婚妻子腦殼裡在思忖這事。
萱柔又是嘆了口氣。
阿姐的確走的不是時候。否則她也不至於開始胡思亂想。
保持此時相敬如賓的狀態沒什麼不好,也沒什麼好。她從宮裡嫁到宮外,不願再過回以往謹慎小心的日子。
父皇仙逝,阿枂登基,她是當朝五公主,她的義姐是超一品護國帝師,已經沒什麼人敢當面嫉妒她了,遑論指手畫腳。萱柔垂眸不語,是她生得不好嗎,駙馬對她提不起興趣?
她問侍婢:「本宮可美?」
侍婢笑道:「殿下甚美。」
皇家子女極少有不俊不美的。就是當朝陛下,四歲稚齡,也能看出今後定是個美人胚子。
那就不是她的問題了。
萱柔心神一定,還是多想想駙馬要為她編織的花環罷。父皇賜婚,離是離不了的。她擰了眉,隱隱頭疼。
鳶山,很快到了。
晏術下馬,恭敬道:「公主,請下轎。」
一隻手從簾子探出手,晏術看了眼,萱柔避開侍婢攙扶,將柔荑遞過去,「駙馬?」
晏術恍然驚醒,哆哆嗦嗦地伸手接過來,沒留意公主微微黯然的眼眸。
說好了要編花環,安頓好後,晏術第一件事便是摘花結環,繽紛多姿的野花在她靈活的編織下很快成型,萱柔看得眼睛一亮,「真好看。」
她站在那不動。
晏術嘿嘿笑了兩聲,樣子有些靦腆,這副蠢樣子幸虧沒被其他人看到,也沒被蘇璵看到,若被蘇璵窺見,保不齊要笑話她一整年。
某人畫春宮的時候,從來不曉得羞澀為何物。怎麼當著正妻的面,開始矯情了?這般冷落她義妹,蘇璵怎麼著也得揍得她三天下不來床。
兩人相顧不動,萱柔厭倦地別開臉,罷了。
就在她生出無望的當口,晏術猶猶豫豫道:「微臣為公主戴上?」
「嗯。」
溫溫柔柔的一聲回應,晏術上前幾步有意避開她眼睛,抬手將花環鄭重地戴在公主發頂。
「好看嗎?」萱柔問。
「好看。」
公主手指觸碰到花環,鼻尖環繞花香,她心情似是好了點,如實道:「你能不要口稱微臣了嗎?我聽了心煩。」
「是,微臣……」晏術訕訕閉嘴,後道:「是。」
「沒意思。」萱柔失望地摘下花環,倒也沒丟,愛惜地抱在懷,「去忙你的吧,我看你也不想陪我。」
「……」不陪你上什麼鳶山呢?不就是來鳶山陪你散心嗎?晏術搓搓手,「微……哦,我,我想陪公主。」
「你可以喊我萱柔。公主公主的叫,我有那麼多姐妹,誰曉得你在喚誰?」
「唔,萱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