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口扯的謊害得小姑娘掛心,方才沉默不言又惹得她心情低落,蘇璵開口時差點咬了舌頭:「可、可能是被韁繩勒得?隨便,隨便揉揉就好。不要再問了,頭…頭疼。」
免得她頭疼,靈渺壓下滿腹疑慮替她揉弄指節,春雨連綿,待髮絲被細雨沾濕,她忽然懂了:阿璵又在戲弄她。心下酸澀慢吞吞地紅了眼,她鬆開手,不說一句話。
蘇璵以為她累了,到了家門口,抱人從馬上下來。
聽到馬蹄聲,阿芝從院裡迎出來,到了門口一眼看到軟綿綿的女孩子被橫抱在懷,歪頭輕咬在某人側頸,奶兇奶兇的。
被咬的蘇璵被那股氤氳靠近的花香弄得五迷三道,起初只覺得側頸被輕舔了一下,而後是細微的疼。弄不明白到底哪把人得罪了,按理說被咬了她就該把人丟開,然後看著她重重摔在地上……
蘇璵被腦海冒出的畫面嚇了一跳:她何時這麼兇殘了?哪能用對付雲缺的法子對待盲眼小姑娘?
權當被幼貓咬了口。這麼一想她甚至笑了出來:「咬夠了嗎?」
被咬的地方傳來微癢的疼,膽肥的小姑娘總算捨得放了她,蘇璵摸了摸那一圈淺淺牙印,懶散地眯了眸子:「喂,吃我的喝我的,就這麼對我?」
憑著一股衝動咬了人,事後小姑娘身子一僵,不知是羞是怕掙扎著就要從她懷裡下來。怕她摔了,蘇璵將人交給阿芝。
黃昏落幕,吃過晚飯,阿芝捧著一方錦盒轉交予她。
盒子開啟,燈光下,一疊金葉錢莊全國通行的銀票安靜躺在那,至少三十五六張,每張面值五百兩。
粗略地估算了總額,蘇璵不淡定了:「這?」
阿芝畢恭畢敬道:「主子昨日差奴從錢莊取出來的,現交給家主,不夠的話,主子說還有。」
「……」
小姑娘突然來這一出,是要哄她還是展示一下財力?她彎了眉,暗道這還是個沒長大的小孩,蓋上錦盒,袖裡兜了清風瀟灑拐出門。
燭光搖曳,映照出房間煥然一新的格局,每一個茶杯,每一個板凳,還原的都是昔日薛府閨房的佈置。所有傢俱依著蘇璵的意思邊角打磨地極其圓潤,更細心地用軟布包好。
少女一身寢衣坐在桌前凝神思考,反思自己是不是過於緊張她的未婚妻了,所以才會在察覺被戲弄後,窘迫、羞惱、酸澀、黯然。
阿璵不是爹爹,阿璵年輕氣盛富有活力,不會突然離開,不會在清晨露水還沒蒸騰前就撒手人寰,不會留她在茫然未知裡哭泣絕望。
她會活好久,會說,會笑,會玩,會鬧,會給人充分的安全感。
就像在馬揹她攬著自己,肩並肩挽著手行在街上,白日一起用飯,偶爾插科打諢,入夜她住在隔壁,遇到事情喊一聲她就會急忙跑過來。
乖得不能再乖。兇猛如獅,矯健如豹,靈活如魚,無聲無息在她心裡點燃了一盞燭火。
阿璵很好,可阿璵也很討厭,是那種亮著光芒照出她一身卑微窮酸的討厭。她的戲弄如同刺蝟幼崽的刺,有些軟,但刺終歸是刺。
內心脆弱的少女委屈地眨了眨睫毛,將一串玉珠賭氣地丟在一旁。
上天垂憐,一定要讓阿璵心裡有她啊。這樣她才能不白來,才敢期許一輩子的相守,才敢貪想生命裡有這樣一個人陪伴。
阿璵是她鼓足勇氣走了很遠才找到的妻,除了她,在這世上,她無親無友,無枝可託。
月兒彎彎,小院的青石階布了一地潮濕。蘇璵叩門三聲,沒人應,她揚聲提醒:「靈渺,你在做什麼?我進來了哦。」
閨房的門被推開,少女端坐在桌前茫然發呆,不知想什麼這麼入神。真是白擔心一場。
蘇璵笑著晃到她身前,長臂越過茶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