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裝飾古僕,空氣繚繞著好聞的薰香,水晶碟子擺滿了應季的新鮮水果,琴臺前的琴姬已經等候多時。
人來了,她起身盈盈一禮:「紅蓮見過蘇姑娘。」
「怎麼是你?墨婉姑娘呢?」
「墨婉她……她病了。」名為紅蓮的女子身著紅衣,內裡裹著素白抹胸,舉手投足多了分驅不散的風塵氣。
皎月樓除了競技玩樂也做上等的皮肉生意,蘇璵長這麼大,見過的妖精比孩童捉到的蛐蛐還多,哪種人哪種心思,一看便知。
樓裡她最愛聽墨婉姑娘的曲,往常來不用說也是墨婉姑娘招待。說到這就要提一提皎月樓的規矩,琴姬、舞姬、歌姬,若客人沒有主動選人,一般都是看銀子多少由掌事決定作陪的是何人。
若不然,便是有意作陪的女子抽籤決定。
蘇璵在秀水城是出了名的喜玩樂又大方,皮相甚好,是樓裡女子最為鍾愛的那款。紅蓮為了今日的接待費了些心思,她生得妖嬈,自信無人能逃過她的手掌。
瞧她一身媚骨,眼波撩人,蘇璵直覺今天不會聽到什麼好曲,她把玩著腰間玉貓,玩心大起。
「蘇姑娘,可以開始了嗎?」
「開始吧。」
各人撿了位子坐好,琴絃撥響,靡靡之音如水波盪開。蘇璵嘲弄的神情散去,唇邊噙了笑:本以為是個素喜魅惑的,沒想到能給她帶來意外之喜。
人好不好她不在乎,她是來聽曲的,也只聽曲。小曲唱得好,就值得她坐上一時三刻。
音節轉開,少女不滿地皺了眉,她擅長音律,聽得出來這曲子甚是放浪輕浮,嘴裡的果子濺出汁水,不甜,酸得很。
待仔細聽完上闋詞,她斷定眼前女子不是正經人。
教她憂愁的是,阿璵怎麼聽得下去?
翹著二郎腿的蘇大小姐沒留意少女惆悵糾結的心事,曲風勾人,如同修煉了千年的狐狸在耳邊纏綿私語。這手功夫,沒個十年八年刻苦學不來,再者人曲合一才最妙,要夠風騷,夠大膽。
蘇璵從碟子拈了一枚鮮果,好整以暇地看著女子刻意半敞香肩,她扯了扯嘴角,聽曲之時不忘投餵身邊患有眼疾的奶貓。
果子沒餵到對方嘴裡,手指被咬了口,她訝異歪頭,不知是氣是笑:「好心餵你,咬我幹嘛?」
「這曲子,一塌糊塗!」說著她繃著臉朝蘇璵摸去。
耳朵被捂得嚴嚴實實,小手貼在上面又軟又暖,蘇璵哭笑不得:「說她彈得一塌糊塗,你口氣不小呀。」
「我……我彈得比她好。」
「行,你彈得最好,先把手放下。」
「我不放,這詞曲都不是好東西,你聽了要學壞!」
「你還懂什麼叫學壞?」蘇璵掌心放在她手背:「你就是捂著我也聽得到,別鬧了,我是來玩的,又不是來學詩書禮儀的,裝哪門子正人君子?」
「可也…也不能……」
「鬆開,別忘了來之前怎麼說的。」
薛靈渺不想在此事惹惱她,為難地鬆了手,閒來無聊坐在一旁發呆。
世間男女,以紅蓮的見識來講,就沒有不要面子的。尤其在興頭上被打斷,不惱才怪,她露出得逞的笑,素手輕撥,糜亂之音更甚。
她打定了主意要從紈絝兜裡掏銀子,邊城所有人都曉得蘇璵是寧大小姐看中的人,但邊城所有人也都曉得蘇璵是個興致上來就會一擲千金的豪客。
富貴險中求,不試試怎麼知道?
她衣衫不整,行止放蕩,就在她得意於精湛的琴技時,一聲聲清脆的擊著聲依著韻律敲打出來。
這是江南很有名的曲子,確切的說,是一首具有浩然正氣的勸善曲。
擊著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