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舒服嗎?”見她轉眼間滿頭汗水,眼睛裡彙集恐懼,杜絹關心的走上前叫。
“哪有,我身體好得很,我是無敵女超人。”她想打哈哈,想再說一大串違心笑話,可突如其來的疼痛,痛得她齜牙咧嘴。
當痛的層級逐漸向上攀升,當視線開始出現模糊,商天雨當機立斷、高舉雙手,做一個伸懶腰動作。
“好累哦,我昨晚沒睡好,可以在沙發上歪一下嗎?”
“蔣譽辦公室裡有休息室,我帶你進去。”杜絹不放心的牽起她的手。
“不必,我在這邊睡。”身體開始飆汗了,她知道,再不久就會痛到掉眼淚,痛到想蜷縮成團。
她馬上歪過身子,往沙發一躺,連聲嚷嚷,“我睡幾分鐘就好,你不要告訴阿譽哦,他很愛管人,我可不想今天晚上九點半就被趕上床。”
丟給杜絹一個甜美的笑臉,她就像小貓般轉個身,窩進沙發裡面。
杜絹點頭,離開沙發邊,回座位工作。
待她轉身,商天雨才鬆口氣,不再抵抗疼痛。其實,不必害怕的,這樣的情況,她早晚要習慣。
呼,吐氣,閉上眼睛,她不介意自己的世界,在沒人看見的空間裡變黑。
第七章
“上次發作是什麼時候?”姜醫生問。
“昨天下午。”跳跳看著他的手指頭。他的手指頭修長白皙,要是不拿手術刀,一定也很適合彈鋼琴吧。
再把視線轉到牆壁上幾張核磁共振的片子,她看不出那是自己的大腦,也看不懂那上面的陰影是不是變大或轉移,黑黑白白幾片,若不是事先知道那是什麼,她會以為是某某藝術大師的年度作品。
“商小姐?”
“嘎?”她分神了,為幾張她覺得很藝術、事實上卻科學得不得了的片子。
“我問,最近兩次疼痛的時間,間隔多久?”
“三天吧。”
“發現自己看不見的時間有多長?”
“大概有兩個鐘頭。”第一次發現自己看不見時,她站在舞臺上跌跌撞撞,摔得滿身傷,嚇壞合作多年的男舞伴。
有經驗之後她知道,失明只是短暫現象。
她開始學會在看不見時,找到一堵牆,靠著它,讓它幫自己對付一波波洶湧而來的疼痛,並在心底細數時間流逝。
“你知道這意謂什麼?”
“情況變得嚴重了,我可憐的視神經正在被腫瘤凌虐當中。”她一面說一面笑,她啊,總是越傷心就笑得越開心。
姜醫生不贊同的瞪她。“你很清楚嘛,要不要馬上安排手術?”
“我忙,還有很多事要做。”她數著手指頭。阿譽的婚禮還有三個星期,三個星期二十一天……要做的事還很多。
“再忙都先擱下,等腫瘤切除後再做也不遲。”
她的腫瘤和她這個人一樣,是怪胎,說長大嘛,也還好,就是老會壓迫到神經線,痛得她想撞頭,並且剝奪她的視覺。
更狠的是它的位置長得真漂亮,不動刀,就等它把視神經壓死,她變成瞎子;動刀失敗,她會失去吞嚥能力,終生靠鼻管餵食。
“手術成功的機率只有百分之五十不是?”
“是,但拖越久成功機率只會降不會升。”
她持笑的說:“姜醫生好樂觀,從不想想手術失敗會怎樣,我無法忍受用鼻管吃飯。”
“商天雨好悲觀,從不想想手術成功會怎樣,你怎麼能夠忍受失去舞臺和光亮?”他用她的語法說服她。
“你不知道我的運氣有多背。”
“多背?”
“我買彩券從來沒有中過任何一個號碼。”
“手術成功的機率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