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他真的太乖了，姜小滿又良心難安了，於是用手摸摸他的下巴說：「你要帶我去見見你的媽媽嗎？」

兩人認識這麼多年，姜小滿還沒見過俞清時的媽媽。

俞清時的媽媽單獨住在療養院，有專人負責照顧她，但她的病情十分不穩定，便一直沒有出院。

訂婚結婚這麼大的事情，是應該要告訴媽媽的。

如果是姜家的話，哪怕姜月媽媽已經不在人世，但姥姥每次回去看她，都會更她說起現在發生的事情。

包括她考大學啦，舅舅生孩子啦，家長裡短，一件不落。

俞清時的媽媽，尚在人世，姜小滿覺得這麼大的事情，不能不告訴她。哪怕她神智不清了，已經不記得俞清時，甚至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但總歸是應該去看看的。

姜小滿仰著腦袋看俞清時，正好和他垂下的目光相接，能看清他眼底的溫柔和霧靄一般的迷茫。

「你在害怕什麼？」姜小滿握住他的手，小聲道：「我都會陪著你的。」

他不是害怕。

俞清時摸摸她的後腦勺許久，輕聲道：「去看看。」

他也好久沒見過媽媽了。

小時候，俞清時很害怕她，但同時也很渴望她。

每次去探望，一開始都要隔著玻璃，不能有肢體接觸，就是怕她會突然暴起傷人。

可是沒有一個小孩子能抗拒得了母親的誘惑，俞清時想抱抱她，想摸摸她，於是漸漸的，就要求進去看她。

有時候她也很溫柔，像個正常的母親那樣，會抱著他唱歌，唱搖籃曲，說等他長大。

但有時候，就會很偏激，很可怕。她發起瘋來，總是讓俞清時猝不及防。偏偏他又忍不住去靠近，靠近後又要忍受分離。

每次去，心情總是十分複雜，愛恨交雜，讓他痛恨自己。

漸漸，他就不愛去看她了。

一來是長大了，日子逐漸繁忙，二來他不知道該怎麼樣去面對她。

有時候會和她通電話，聽聽她的聲音，再透過醫務人員的轉述，大概能知道她過得好不好。今天吃了什麼，是不是又發了一天的呆，打了多少鎮定劑。

這些事情，就是俞清時小時候接觸得最多的事情。

如果她見到姜小滿，應該也會很喜歡吧？

姜小滿的眼睛總是充滿了神采，活力十足。她就說過，她喜歡活潑的孩子，讓他多笑，多動，不要總是悶著，冷著一張臉。激動的時候，還會強迫他笑，說他冷著一張臉，不好。

俞清時輕輕撫過姜小滿的耳鬢，「她一定會喜歡你的。」

「嗯。」

-

俞清時媽媽所在的療養院在另外一個城市，離得稍微遠一些。

他提前先和外公外婆打了招呼，說要帶著未婚妻去探望媽媽，把老人家嚇了一跳。

不聲不響的，怎麼就未婚妻了？

未婚妻什麼人吶？

哪裡人士啊？

多少歲了，什麼性子啊？

這些，一連串的問題冒出來，老人家沒辦法不憂心啊，兩個人輪著巴拉電話，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

俞清時只用了一句話就把他們所有的疑惑都給打回去了。

俞清時說：「是姜小滿。」

哦，姜小滿啊，那沒事了。

老人家不糾結了，也不問了，反而是一副非常放心的樣子，還讓俞清時把電話給姜小滿，他們要和姜小滿通電話。

外公外婆都很熱情，一開始還有些客氣疏離，但漸漸控制不住，開始問姜小滿喜歡吃什麼，喜歡用什麼，有什麼愛好，諸如此類，說讓她快點來啊，他們等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