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紅的火球,往山谷下面落下去了。
“多半沒事了。”
山道上過人走馬十分危險,走在途中,經常看到有馬匹滑落下去,在嘶叫聲中,馬兒跌落山谷,人也經常有滑腳的,悶聲摔下去的,慘叫著掉下去的,看到人在空中和碎石中不停翻滾,所有人都沉默下去,那些嬌弱不堪的女人們也都沉默著,到這時才知道,逃命不是耍的,這些山道,最寬也就兩步寬,稍有不慎往邊上滑過去,運氣好拉回來,運氣不好,就直接摔掉下去了。
張獻忠當然也不敢騎馬,在這樣的地形之中,再擺架子也是沒味道的很,在一個健壯親兵的攙扶的護衛下,他也是高一腳低一腳的走著,幾里地下來,感覺大腿根痠軟,腳也磨的厲害,順勢在一塊圓石上坐下,看看天色,自嘲的笑道:“一會太陽落下去,過了今晚,就算是平安無事了。”
他們是輕裝逃竄,官兵是重甲而戰,這會子還未必到寨牆那邊,就算衝上主寨,這邊最少也逃出二十里地了,天一黑,官兵就算想追也沒有辦法,等過了這一夜,打掃戰場,追剿殘餘,事情多的很,想追也是有心無力。
茫茫大山,海闊憑魚躍,到時候他八大王就算平安了。
“可不是,”一個跟了他多年的西營老人感嘆著道:“三天之內,咱們最少甩官兵二百里地開外。”
“也不能小視,要小心。”
張獻忠皺眉想了一下,對站在自己身邊不停抹汗的張能奇令道:“能奇你這小子不要緊緊跟著老子,這麼多人在身邊,不差你一個。你帶二百精兵殿後,咱們的人你就收攏了,有兵器的留在你身邊,沒有的就叫他自己滾蛋走路,入他孃的,逃命連刀也扔了,這種孬貨要不要也是不打緊。”
“是,父帥!”
這樣的命令也是十分合理,張能奇自是連忙答應下來。
“叫幾個人,砍一些山藤編成擔架,軍師體弱,馬不能騎,叫人輪流抬著他,叫他趕上來,老子有不少事要和他商量。”
“我立刻就安排。”
“好,去吧!”
翻山逃命,徐以顯只是一個普通文士,雖然一直跟在軍中,但身體素質可是不能和正經的將士相比,逃命是出盡全力,他自然是被越拉越遠了。
在後頭,還有潘獨鏊和張大經等一群有舉人進士身份的文士幕僚,他們也是在最後頭艱難前行,但在這個時候,除了張獻忠吩咐一句,叫人照看著潘獨鏊之外,別人的死活,他也是顧不上了。
“大帥,繼續走吧!”
親兵隊長跟了張獻忠十年,什麼時候造反就是什麼時候跟著,與張獻忠同宗同族,這年頭,只有這種關係是最靠的住,所以說起話來也是並不太客氣,看到張獻忠還坐著捶腿,便是直接道:“現在這苦只能咬牙吃下去,過了這幾道嶺子,稍微平一點的山道就可以叫你騎馬,要不然,也叫弟兄們編擔架抬著你?”
“你個狗日的欠捶是不是?”張獻忠笑罵著,一張長了滿臉大鬍子的臉頰也是在此時變的生動起來,他笑罵道:“老子要是叫人抬著,以後這西營給你統帶好不好?”
“我可沒有這三分三……”
兩人正說著,一聲尖利的嘯聲突然響起,在這一截幾百米的山道上,稀稀拉拉坐了一百來人,一半是親兵,一半是老營的將士和婦孺,聽到聲響之後,所有人都下意識的一抬頭,每個人都在找尋聲響的來源之處,兩眼之中都是迷茫之色,但看來看去,卻是什麼也沒瞧著。
“大帥,大帥?”
“大帥!”
親兵頭目沒看到什麼,這才放心,轉頭再回去看時,卻是見到張獻忠兩隻眼睛瞪起來,甚至是往外凸起,看起來是十分的駭人,而在那一抹大胡了下頭,也就是心臟部位,卻是有一個拳頭大的血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