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師在朝上不發一言, 私下卻遞了摺子過來, 我猜他是想趁火打劫。阿辭哥哥你沒應吧?」
穆辭:「……」
能把立後說成是打劫的, 估計也只有葉小安一個人了。
穆辭笑著挑眉:「我當然沒有——太師他請求立後你也不看?」
葉安很篤定地道:「楊太師肯定不是為你請立, 你都拒了,我才不看!」
葉安把批完的奏摺都收好,又把詔書塞進袖子裡,李麼與王星仁已備好了輦轎,葉安坐到龍輦上,朝穆辭大力揮了揮龍爪還覺得不夠,又飛了一個吻。
只是穆辭嫌丟人,不肯與他飛。
葉安一本正經道:「阿辭哥哥我走了,不要想我!」
李麼見怪不怪地跟在後邊,王星仁被膩歪得起了一陣雞皮疙瘩,偷眼看他家主子穆昭儀,雖一瞥過去面不改色心不跳,嘴角卻是勾著的。
王星仁覺得主子早就成仙了,自己道行還是太淺,興許到了李麼那歲數才能練出來。
葉安坐龍輦來到了長樂宮,沒讓外頭守著的內侍通報,下了輦自行步入正殿。
在他印象中,長樂宮總是燈燭通明,碩大的紫金香爐裡焚著上好的檀香,太后這些年時常禮佛,殿中的擺設大都素淨高雅,不見一絲浮塵。
只是如今他過來時,大半個正殿都陷在濃重的黑暗之中,太后靜坐在他慣常坐的位置,僅身旁的案几上,點了一盞枯黃的燈。
此情此景,令葉安很是擔心。穿越到這個時代,太后是他所接觸到的人中幾乎無所不能的存在。他也揣摩過太后的心思,甚至利用過太后,可是不得不說,儘管他們之間存在利息糾葛,太后對他總是過於強勢,卻從沒有想過要害他。而他對太后,敬重居多,親近不足,卻也是一直願意信任和依賴太后的。
如今袁家大勢已去,太后一蹶不振,他大可以藉此機會打擊太后在宮中的勢力,令其內憂外患,從而徹底擺脫太后的束縛,做個真正意義上獨立的皇帝,袁家以丞相為首,朝中勢力僅次於三公,宮中又有太后撐腰,太后可參與朝政,袁家對君權的影響已不容小覷。若能就此打壓袁家,對他來說不是沒有益處,也未必就要徹底令袁家消失,若願意他饒他們性命,袁家與太后,只有感激的份。
相信大多數君王都會如此,便宜貨葉安在浣花堂翻過許多史書,也琢磨過如此做的意義,但真的輪到他選擇,他卻想反其道而行。
不願意被敵人推著走是一個原因,還有另一個很重要的原因,這個時代,他與太后之間,是誰都抹不去的父子關係。他在現代沒能好好報答父母,心裡始終遺憾,這個時代的父親護他良多,暗衛曾回報過,暗中守著宣德殿的人,有一多半是太后派過來的。葉安想至少他也能護太后一回。
「安兒,你來了。」
太后面容灰敗,鬢角處已有了銀絲,想替袁家向兒子求情,可是身為太后之尊又不容許他開這個口。太后也擔心,若他開口求了,結果反而更糟糕。皇帝心裡定是忌憚袁家的,若他與皇帝易地而處,恐怕也會處置袁家。
這幾日,他越想越不對勁,總覺得極有可能仍是崔氏那一夥人在搞鬼,可無憑無據,皇帝會信他嗎?
太后咬牙道:「皇上來找孤,可是有決斷了?」
葉安點點頭,把袖中的詔書掏出來遞過去。
太后接過來,一目十行地看完,眼裡滿是震驚。
「皇上,你竟要給袁相封王?」
皇帝不是因為忌憚袁家,才叫廷尉徹查的嗎?
「父後。」葉安朗朗道:「袁家是父後的母家,亦是朕的外家。朕想重整袁家,就從這一道詔書開始,請父後相信朕,儘快振作,咱們都別中了奸人之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