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安看了半天枯燥的卷宗,總體概括為一句話,就是玉羅王子們內鬥,鬥到大魏來了。
他心裡有一些想法,瞅了一眼太后,太后以眼神鼓勵,葉安便道:「張遷,你的意思是否要將人送回玉羅,交由玉羅國君處置?」
張遷點頭。玉羅如今雖對大魏俯首稱臣,皇帝一般也不會直接干涉玉羅內政。王子內鬥實則與大魏並無關係。
穆崢卻道:「皇上,臣倒是有些不同看法。自從得知是另一位玉羅王子所為,臣一直有些詫異,耶律雄為何一定要把耶律楚引到大魏來,為何要選在大魏皇城對耶律楚動手?」
「太傅的擔心也有道理。」葉安心念一動跟著假設,「若是耶律楚在大魏監牢被殺,又會如何?」
張遷:「……」
太后已明白葉安的意思了,笑著道:「那殺害王子的罪過恐怕都會落到我大魏官員身上,玉羅國君屆時定會親臨皇城,向皇上討要說法。耶律雄成功除去耶律楚,還能置身事外。」
張遷額上淌下一滴冷汗,他知道太后口中的大魏官員應當就是他,若是耶律楚真死在廷尉牢裡,他就是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了!
穆崢道:「臣離家入宮之時,臣的長子穆辭塞給了臣一張字條……雖魯莽了些,皇上,請準許臣將字條呈上。」
……是穆大哥專門寫的字條?
葉安神色一凜,點頭應允。
穆崢從袖中取出字條呈上,葉安只見龍飛鳳舞的一行字:耶律雄狼子野心,實乃借廷尉之手剷除異己,挑起兩國爭端,江洋大盜既是虛構,為何十幾名報案人都能準確描述出耶律楚的長相?
「……報案人既為皇城百姓,耶律雄要如何驅使?恐大魏境內有耶律雄的幫手內應。經查,耶律雄與一位名喚『公子』之人過從甚密,『公子』身份仍需詳查。」
字條落款處是一個「辭」字,葉安忍不住輕輕撫過穆辭的筆跡,心想穆大哥可真厲害,一眼就看出來有問題了。
他不能白白浪費穆辭的好意,穆辭的分析也給了他底氣,葉安想了想道:「穆公子言之有理,既然有十幾人都報了案,當然要先把案子破了再說,耶律雄既與這案子有關,廷尉便可按章程辦事。」
「有句話說得好,入鄉隨俗,既然是在大魏境內發生的事,朕當然有資格過問。太傅,替朕修書一封,將耶律雄所作所為都告訴玉羅國君。朕想,他也會對耶律雄有哪些幫兇感興趣的。耶律楚既是無辜,直接釋放便可。」
穆太傅忠心耿耿,本也是冒著惹惱皇帝的風險,呈上了穆辭的字條,好在皇帝是對耶律雄龍顏大怒,太傅以為,皇帝就該強硬一些,耶律雄明顯是在拿大魏做刀子,堂堂大魏豈能叫他得逞。
這趟面君,張遷又多了一個使命,與太傅一起,徹查耶律雄。
葉安眼見太后與穆太傅都露出了讚許之色,趁機道:「穆公子素有賢名,此次調查,也多虧了穆公子從中周旋,朕覺得有罰也該有賞……」
穆太傅吃了一驚,忙道:「這原是他應做之事,不敢居功。」
太后笑了笑,笑容卻是極淡,道:「皇上要如何賞?」
葉安強忍下賞賜一堆雞腿的衝動,道:「父後,朕聽說穆公子身懷戰功,卻還未正式授予官職,他既幫了張遷這麼多忙,不如就任命他為廷尉史如何?」
這並非什麼大官,只是與穆辭所做之事相近,想來穆辭也會得心應手。葉安原想作為拒絕穆離入宮的補償,到時再授予穆辭高官,只是飯要一口一口吃,難得機會近在眼前,先得讓穆辭入朝站穩腳跟,如此一來再往上提拔,就容易多了。
葉安還有另一層小心思,既然穆大哥不願意入宮,不如就藉此機會,先把人留在身邊再說——反正朝堂也是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