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語氣很隨意,可目光卻飄忽著,不敢看鄭宓。
鄭宓幾乎懷疑她是蓄謀已久,有意深夜前來,有意與她說許久的話拖延至凌晨,有意使她心軟羞澀,為的便是與她共眠。
可鄭宓卻並不生氣,正如明蘇所言,她們理應在一張榻上歇息。
她站起身,牽起明蘇的手到了榻前,親自為她寬衣解帶。
她低頭解開她腰間玉帶的模樣溫柔極了,像極了一個侍奉夫君就寢的妻子。
明蘇卻倏然間心酸不已,因為她想到,她興許永遠都無法給她一個妻子的名分。阿宓也許這輩子都只能沒名沒分地跟著她。
「好了……」鄭宓替明蘇寬了衣,示意她到榻上躺下。
她的眼睛如此柔和,明蘇卻有些不敢看,她到榻上躺了,鄭宓躺到她的身邊。
錦被中起初是涼的,漸漸的,被體溫捂暖了。二人平躺著,明蘇起先不敢動,因鄭宓在她身旁,腦海中亂糟糟的,既歡喜又覺緊張。
慢慢的,明蘇便靠了過去,她想,是阿宓的氣息引誘了她,又或是她自己的心動引誘了自己,她靠近了鄭宓,小心翼翼地伸手抱住了她。
鄭宓像是正等著她,在她靠近時,便主動靠在了她的懷中。
心一下子被填得滿滿的,明蘇把鄭宓抱得緊緊的,一整夜她像是睡著了,又像沒睡著,覺得睡著了,是因她感覺到睡夢中方有寧靜平和,覺得沒睡著,是因徹夜裡,她都能清楚地感覺到鄭宓就在她懷中,被她抱著。
隔日一早,天都還是黑的,明蘇便起來了。鄭宓自然知道她起了,只是她若睜眼,明蘇多半會與她撒嬌,想要多纏她一會兒,以致耽擱了早朝,便假裝猶在熟睡。
她合著眼聽動靜,猜想明蘇在做什麼。衣料窸窸窣窣的輕響,應當是她在穿衣著履,玉器輕微的碰撞之聲,應當是她在配上玉佩與香囊。
接著便響起了步履聲,很輕,由近及遠地離去。
她走了。鄭宓心想。
但不過片刻,那步履又回來了,明蘇的氣息再度靠近,她坐在了榻邊。
鄭宓感覺到有一道視線柔和地注視她,她驀地緊張,心跳也微微地快了起來。
「阿宓……」明蘇輕輕地喚了她一聲,便不說話了。
鄭宓感覺到她緩緩地湊近,接著唇上被輕輕地吻了一下。
「阿宓……」明蘇又喚了一聲,聲音裡帶著眷戀與依賴。
她的愛意細膩而溫柔,鄭宓感覺到她的心脹脹的,十分歡喜,又有些心慌。
過了好一會兒,明蘇方站起了身,再度離去,這回她沒再回來。
鄭宓睜開眼睛,寢殿中已只剩下她一人,但她身邊還殘留著明蘇氣息。
她突然笑了一下,原是擔心她若醒來,明蘇會與她撒嬌,耽擱功夫。
但未料想,她不醒,明蘇還是能與她繾綣溫存上許久。
文德殿中,玄過都快急哭了,昨夜夜半,他覺天寒,欲為陛下更換一床厚些的錦被,結果龍榻空空如也,本該安寢的陛下不見了。
他急得寢殿裡外到處找尋,卻怎麼也找不到人,又不敢聲張。
畢竟太上皇還在呢,一點動靜都可能掀起軒然大波。
他命心腹悄悄地在宮中尋了一宿,御花園找了,陛下以前居住的貞觀殿找了,垂拱殿也找了,卻皆不見人影。
玄過已打算等天亮便去請淑太妃示下了,陛下卻在這時回來了。
「陛下!」玄過忙迎上前,明蘇心情極好,一面朝寢殿走,一面吩咐道:「替朕更衣,準備早朝。」
袞服冠冕是早備下的。玄過跟在她身後,問道:「陛下昨夜去了何處?可把小的急壞了。」
明蘇淡淡地「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