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越來之前就聽曹瓊說每個導演選角方法不同,聽到對方完全沒有方向的要求也沒有慌,迅速在心裡回憶了一個情節,從屋子外的走廊裡搬了把椅子進來放在攝影機前,單手撐著扶手閉上了眼睛。
相鄰的隔壁房間裡,以嚴苛著名的關元思沉著臉看著影片,畫面上是陸越靠著椅子小憩的樣子,她臉上沒化妝,顯出一種病弱的嬌柔,身上穿著簡單的休閒裝,卻無端給人一種古風病美人的感覺。
要是陸越在這個房間,估計要放聲尖叫。
關元思,關導,電影界的傳奇人物,二十歲就拿了人生中第一座含金量超高的獎盃,二十二歲問鼎國內最佳導演,大家都覺得他要平步青雲的時候,他轉行拍紀錄片去了,三年後交出的答卷直接被央視蓋章推介,譽為新一代最有使命感的年輕導演。
現在才二十八歲,已經完成了別人一輩子無法到達的高度,大家都等著看他下一步要幹什麼,結果他居然跑來拍電視劇,還是有可能撲街到底的武俠。
陸越不知道在鏡頭後看著她的是誰,緩緩睜開了眼睛,她好像剛從一場夢裡醒過來,眼神有一瞬間是茫然的,三兩秒後就變成了冷漠,斜倚在椅子上招了招手,應該是叫丫鬟,沒一會兒她做了個接到東西的動作,捧在手裡,全身放鬆了下去,輕輕呼了一口氣。
像是怕冷的人接到了一個暖手爐。
「幾時了?」她問,頓了頓又說,「還跪著嗎?」
「哦,是那一場啊。」螢幕前坐在關導旁邊的女生長著一張可愛的娃娃臉,頭髮草草盤了個丸子頭,立刻看出了陸越演的是哪一場,很快翻出了劇本上的那一頁。
是唐家三小姐大冬天非要去後院摘寒梅,結果失足落水,醒來後的第一場戲。
她問的跪著的人,是她的大哥唐少川。
丫鬟應該是回答了還跪著,陸越起身走了兩步,伸手做了個推開窗的動作,目光遠遠的看出去,抱著暖爐的手不自覺地輕輕顫抖了一下,目光裡一圈漣漪散開。
「出去看看。」她吩咐丫鬟。
【唐諾披著加了厚的狐裘,一步一踱的走到了後院口,裡面是灼灼綻放的大片寒梅,紅的似火,白的似霜,梅花盡頭的跪著一個板正的少年身影,只穿著一身單薄的白衣短打,雙手背在身後,跪得筆直,看到唐諾過來,眼睛亮了亮,卻是一動也不敢動,只是嘴角彎了彎,道:「諾兒,你怎麼出來了?快回去,小心又著涼。」
唐諾冷漠的看著他,眼神之間都是疏離,語氣不疼不癢:「我要賞梅,你跪在這擾我興致。」】
陸越唸完臺詞,微微仰頭看著枝杈上的梅花,一點眼尾餘光都沒有分給艱難站起來的唐少川,等到背後腳步聲漸漸聽不見了,她眼角才靜靜滾出一顆淚來,很快被她抬手擦掉,面無表情的繼續賞梅。
「劇本上沒說要哭啊?」其中一個副導演莫名其妙,因為陸越是製片方和投資人那邊制定來試鏡的人,他們還報了很大的期待,結果她選場景選了個沒兩句臺詞的,表現還跟人設完全不符。
唐諾刁蠻任性,前期對於家人表現出來的都是被寵壞了的不屑,看唐少川罰跪是她一大樂事,兄妹兩你主宰我寵愛,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她對家人的感情應該是被滅門後才催生出來的要復仇的悔恨,前期怎麼可能為了他一次罰跪還流淚?
結果她演的就這????劇本都沒看透吧,流量就是流量,不該報什麼期望。
副導演還要吐槽,坐在關導旁邊的丸子頭可愛女生卻驚喜地「啊」了一聲,眼神閃著光:「關導,我想跟她聊聊,沒意外的話女主就是她了。」
剛才還不屑的那位副導演詫異的看著她:「尹編劇,後面還有百十號人呢,你可以多看看?」
關導喝了口自己的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