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不堪重負,我猛地捂住眼疼得發抖。
這次我是真的病了。與發燒幾天幾夜不同,身體的病無論多麼痛,都會好起來。可是心生病了,要怎麼辦?
我最近總是會看見天堂,頭頂都是帶著光環的不削看我的人,沐浴著聖誕的金光,而我在黑暗裡,慢慢下沉,什麼都聽不到,也感受不到。
何落凡的手一直捂著我的眼睛,冷冷的體溫。醫生說:“先生請你去外面等著,我要跟辛小姐單獨說話。”
何落凡想了想說:“那我在門外等你,有什麼事就叫我。”
我沒動,他只能出去了。
面前的心理諮詢師是個女人,聽聲音很年輕,我低著頭閉著眼。她的聲音很溫柔,像微瀾的春水,她說:“辛小姐,你在排斥那位何先生嗎?”
她說的是落凡,我側頭想了想沒否認。
她接著說:“你的身體排斥他,可是據我觀察,你情感上似乎很依賴他,你們之間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我搖搖頭,腦子裡空空的,我的情感依賴他,這不是開玩笑嗎?
諮詢師聲音更柔軟,慢慢安撫著我:“你不要怕,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簾子也是拉好的,沒有光,再也沒有人有機會傷害你了,沒有人再有機會偷拍到你了。不要怕,放輕鬆,這裡很安全。”
我慢慢睜開眼睛,房間裡只有一盞柔柔的檯燈,女諮詢師的笑容像個不諳世事的的小女孩。
“你今天不想跟我說話嗎?”
我點點頭。
她又笑了:“沒關係,既然不想說今天就不要說了,明天我去你家做客好不好?”
那天以後,她每天都到我住的地方,給我帶禮物,跟我東拉西扯。
她去過很多國家,也交了好幾個男朋友。我不說話她也不覺得寂寞,簡直稱得上喋喋不休。她跟我說日本的居民,每家的院子都不同,不過都種著花草,或者竹子,非常的漂亮。跟著一群喜歡冒險的各國驢友在南非的沙漠裡行走,帶的水都喝完了,烈日當空快支撐不住時,遇上運送物資的駱駝隊,那是種絕處逢生的興奮。荷蘭的秋天是紅色和金黃色交織的油畫,在運河旁邊的露天咖啡廳坐著聽流浪藝人拉小提琴,身邊有男女沒有章法的舞步,運河裡經過的船隻是鐵紅色,水是碧綠。
她在英國倫敦留學時經常跑去北愛爾蘭揹包旅行,那裡的天空像水洗過的,空氣都是青草和露水的香味,連路過的牛羊都很和善。
我睜開眼,看見她躺在我的床上,好像躺在草地上般陷入幸福的回憶中。
“……英國?”
這是我跟女心理諮詢師夏晴說的第一句話,她頓了頓,張開眼睛笑意更盛:“是啊,你不知道我多秀逗,在倫敦呆了六年竟然不知道英國的全稱。”
“大不列顛及北愛爾蘭聯合王國。”我默默的說。
“對對,我聽說你有留學的打算啊,北愛爾蘭是不錯的選擇哦!”
“……留,留學?”我仔細想了一下,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隨即又迷茫了,“沒有了,那都是以前的事了……”
“啊?那真遺憾,那可是個讓人忘記煩惱和一切的地方。陌生的,美麗的地方,沒有傷害懷疑,一切都是新的,都可以重新開始。”
“人生怎麼重新開始?”
“人生何嘗不是一場遊戲,輸了就重頭再來,哭完了就笑,只要有玩下去的勇氣,總會成功的吧。”
夏晴離開時是下午,天氣漂亮得有點諂媚,她說,我出了醫院就不是醫生了,是朋友。她說,阿萱,今天太陽多好啊,軟綿綿的,香香的,曬曬棉被吧,你不喜歡,棉被一定會喜歡的。落凡把屋子裡的被子都曬了,晚上我聞著有太陽味道的棉被夢裡是北愛爾蘭的草原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