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究竟有什麼打算?你總不會真的像每次我和你提起皇位時一樣,全然不在乎吧?」李記有些擔憂。
裘鳳遊望著他舅舅,眼光深邃而敏銳,敏銳而期許。
半晌,
「我懂了!既然薄家退不得,那就只能削弱李家和你的聯絡。」
鳳遊含笑。
「得讓世珊嫁得了無掛礙,甚至嫁得有態度才好,不能再是你,當然也不能是裘鳳城,這便是所謂的度。」李記道。
鳳遊笑著點頭:「知我者恭乾王是也。」
鳳遊預料的一點都沒有錯,絲絲入扣,滴水不漏。
李記想。
選妃前,皇帝把他和薄宏定召到帳內,說笑一般地問起女孩兒們的婚事,薄宏定自然毫不猶豫地支援女兒的心意,非裘鳳遊不選。而自己,李記笑著告訴皇帝——世珊和鳳南的姻緣他很滿意。
李記看到了,在他說完這句話之後,裘赫朝如釋重負般地點了點頭!
李記不知道鳳遊是怎麼讓他的父皇下定決心的,至少來草原之前,皇帝的心還是不定的。現在心定了,意也隨著就定了,皇帝隨即給了他和薄宏定一式兩份金丸,並且由後來的翠少平將金丸密旨頒布的時間給予的物件登記在案,並由快馬傳回了京城。
李記不知道這裡面的內容,但是就算不知道,他也能猜得出來。
忽然覺得眼睛熱辣,就要流下淚來,李記忙端了杯酒一飲而盡,不能感情用事,不能!現在是最關鍵的時刻,什麼都不能阻擋裘鳳遊登上儲位……
不自覺抬頭望向皇帝身邊站著的自己的妹妹,她總是一副怯懦的樣子,笨笨的,依稀還是年少時可愛的模樣。
又為自己斟了一杯酒,李記再一次一飲而盡。鳳遊啊鳳遊,你知不知道?為了皇位你將失去什麼……
不說李記一杯一杯地自斟自飲,且說裘鳳遊向後排走去。
第一排裡,身份高貴的李王爺之女李世珊被裘鳳南選走了,傾國傾城的翠忱被三皇子選走了,同樣身份尊貴,又是青梅竹馬的薄檀湖毫無疑問地被裘老二選走了,所以現在……第一排裡就剩下了陳憲蓁,同樣擁有一個身居高位的爹,甚至是手握大齊兵權的爹,可自己卻要孤零零地站著。
鳳遊走後,這世界上好像就剩下她了。
陳憲蓁就要忍不住了,好不好的,丟死人完了!倔強地想昂頭忍住眼淚,卻拼命也忍不住,微有些壯實的肩膀在火光下微微抖動。
人群中,陳憲蓁的爹,樞密副使陳西盧的臉無比僵硬,自己在一眾大臣中說是頤指氣使有點過分,但是人人畏重那是肯定的。
雖然不是裘赫朝起兵的三十六驍騎中之一,但是自己當年跟隨裘赫朝開疆闢土亦是戰功赫赫,如果不是自己隨著皇帝徵戰沙場時還是個年輕後生,現在封王都不過分。自從李記虛掛了樞密使之職,不大管事,陳西盧這個樞密副使就是實際上手握大齊兵權之人。
今天選妃兼立儲,誰能得到自己的女兒,那一定是在立儲的天枰上加了極重的砝碼,軍權不同兒戲,尤其剛剛立國不過二世當朝,軍權是第一要務,除了李、薄二位王爺,放眼朝野,誰還能與自己抗衡?就算管兆旌掌管中書門下,翠少平身居參政知事,乃是當朝正副相位,也要在重武輕文的立國之初讓上自己三分,可是為什麼現在的情況竟是這樣的?眼看著自己的女兒憲蓁就要落選了?!
一旁的薄宏定有些坐不住,碰了碰李記的胳膊:「什麼意思?我這乘龍快婿,你這寶貝外甥,怎麼不選陳西盧的閨女,往後跑了?」
李記看了看薄宏定:「國丈大人稍安勿躁,」
薄宏定眨了眨喝酒喝多了有些發紅的眼睛:「什麼意思啊?你什麼時候也學起翠白臉那一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