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不好了,不好了!快去告訴娘娘,劉大人家的小姐被茶碗割破手腕了。」丫頭們驚慌失措的聲音裡好似夾了哭腔。
「快去請御醫才是啊,這可怎麼辦?這麼多血,止不住,止不住了……」
「娘親,娘親……」
在翠姜仍舊痴迷轉圈兒停不下來的時候,聽得人群裡一片哭喊。
扒開人群,那是翠姜第一次見到那麼多血,儘管她給兔子小鳥狗子狐狸都包紮過傷口,但是人,還真是第一次!
人!真是比動物麻煩太多!
倒不是受傷的人麻煩,劉娉兒已經昏了過去,面若金紙,氣若遊絲,不小心打破的茶碗碎片割破了她細嫩的手腕,一道整齊遁深的傷口處血正噴薄而出,這位刑部尚書家的千金嫡女,現在命懸一線!
強忍著對大量粘膩腥滑血液的恐懼,扒開圍著劉娉兒還不住搖晃她的眾位姐姐妹妹,翠姜從懷裡掏出自己的手帕迅速繫住了劉娉兒的手腕近心端,用力拉緊,抬起頭左右環顧……
秋來,花圃裡已經有了枯草。
「燒把枯草來!」翠姜對著一邊站著的人道。
「啊?枯,枯草。」大家面面相覷。
「燒那個,小薊還有紫珠!連著草下土一起燒,快去燒!」翠姜按住劉娉兒的胳膊,看著血的流速一點一點慢了下來,回頭……
一眾小姑娘仍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去啊!快去啊!快點,快點,怎麼還愣著?」翠姜滿滿一頭汗,有清香飄了出來。
「什麼小,小雞?紫豬?肉嗎?燒什麼?那是什麼?」一個大一點的女孩兒問。
翠姜傻了……什麼情況,這些姑娘們……不認得草藥?她們,她們難道不學的嗎?!
「姜兒,怎麼了?」聽到這邊喧鬧,翠忱拉著翠離跑了回來,看見眼前一地是血,又見翠姜正在血泊之中。
「天啊,姜兒,你怎麼了?」翠忱急著奔過來在翠姜身上左看右看。
「姐姐,快去燒草木灰。」翠姜看見姐姐回來,忙道。
依著翠姜話,翠忱迅速明白了眼前的狀況,連同翠離都開始奮力地拔著地上纏繞的枯草,每一次下手,雪白細巧的小手都能準確地薅住一兩根止血用的小薊草和生得極美的紫珠。
收集了一大捧,翠忱從懷裡拿出燒線用的小火摺子迎風擦燃,按在了枯草間。火勢漸漸燃起,翠忱推了兩把花圃裡的浮土,從下面捏出乾淨沒有摻雜砂礫的黃土慢慢抖落在火焰上,引出噼噼啪啪的聲音。
「好了,好了,先抓一把來。」翠姜見可以用了,忙道。
翠離聽見二姐吆喝,用小手捧了一把,一步三晃跑了過來,翠姜接過就手按住劉娉兒的傷口。
「再去捧。」翠姜道。
「嗯!」翠離秀美倔強的小臉已經被草木灰染得一道一道的了,仍舊跑來跑去從大姐那裡捧了灰,交到二姐手上。
如此往復,一時三刻。
當粟貴妃和太醫聽旨趕到的時候,刑部尚書千金劉娉兒的臉上竟是微微有了些生氣。
手腕上的血,也不再向外漾出……
「這……這手法……」太醫看了看周圍一干稚氣未脫的小姑娘,眼中都是嚴肅,「這是誰做的?!」
小姑娘們嚇壞了,難道,難道劉娉兒,被治死了不成?!
就有人畏懼,怯怯指了指翠家的三姐妹,最後把手指頭戳在空氣裡停在翠姜的方向。
太醫打量著翠姜,小小的身子,髒兮兮的小臉兒,一身月白青牙錦裙被血漬染了大半兒,手上全是血和的草木灰,看起來就像一個剛從泥潭裡爬出來的小獸兒,一隻十分好看卻一點兒也不驚慌的小獸兒。
「是我。」翠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