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翠姜端然站著,神色肅靜答道。
「王妃娘娘,這……這太危險了,萬一……」李驍擔心。
「不妨,你們不是有鐵隔簾嗎?拉上就是。」翠姜也不廢話,抬腳向刑房後面的屋子走去。翠姜沒有來過牢房,但是她讀過大齊的《刑典》,知道這宗室局和刑部一樣,刑訊室牆壁皆有三尺厚,為的是防犯人逃脫,又防供詞外洩,所以翠姜哪裡也不想去,這裡就很好。
接下來,她需要獨自面對曹猛,她衷心地希望,這個人夠聰明。
宗室局,刑房,翠姜在鐵簾後坐了。
簾子那側,曹猛喘著粗氣靠在椅子上,身上血色斑駁。
「曹供奉受委屈了。」安穩片刻,翠姜開口道。
想是被打得都迷糊了,曹猛一時沒聽清:「不是老臣下的藥,真的不是……王妃娘娘,娘娘明鑑。」
「我知道。」翠姜道,「自然是明鑑的,不然你哪裡活得到現在。」
這句曹猛聽清楚了,猛一起身,渾身疼痛,不禁哎呦:「王妃說……您剛才說……」
翠姜點了點頭:「我知道不是你,所以一進來我才說,曹供奉委屈了。」
曹猛懵了。
翠姜笑了笑,語氣乾脆,沒有半分客氣:「雖不是你做的,但是你也沒有全然說了實話,這半個時辰的刑罰,算是教訓。」
放下手中茶,翠姜不等曹猛搭話繼續說道:「事到如今,你需得自己想清楚,是保住你自己,讓你的妻子老來有靠,闔家平安重要些,還是保住暗藏之人為你的兒子掙個前程重要些?」翠姜笑了笑,「其實這樣的思量也是多餘,就算你今日不說出那個人來,便以為能換得他為你的兒子去討一份前程嗎?」
「為何不能?」曹猛不是個糊塗人,他覺得很必要聽聽這位翠王妃的分析。他自從在烹草廬見到這個女子,就覺得她著實不簡單,小小年紀,不止心思縝密,絲毫不怯場,而且她似乎知道很多事情,這不會是她這個年紀和見識能想到的,她的身後一定另有其人,這人或許還不是一個,東靖王,翠家,又或者……是皇上?!
曹猛這樣想著,越發肯定自己的想法,可他不知道,翠姜知道的真的不多,絕大多數的判斷都來自於鳳毛麟角的訊息,他不知道她就是這麼有主意,這麼有決斷的人。
翠姜自鐵簾的縫隙中,觀察著曹猛的表情,笑著撥了撥刑房中的油燈,緩緩道:「大人想想看,此事是終會有個分辨結局的,事關龍嗣,怎麼會因為你的不肯招認就不了了之?若是最後還是問不出真兇,曹大人你便只能是真兇了,屈打成招也罷,死無對證也罷,得到的真相未必是真相也罷,其實都無所謂。大人想想,翠姜說得可有道理?」翠姜說罷停了停,「到那時,大人是『真兇』,您的大公子就算再家學深遠,再勤勉刻苦,也不會被留在御醫局,不一同獲罪就算是開恩了。你拿命從來都是換不來他的前程的……」 翠姜笑著,將手中一張字條放到刑室的油盞上,隨火化了。
字條是剛剛無玊殿外蓼宜給她的。這上面的字翠姜再熟悉不過,是她娘翠夫人左手寫成,勁秀大氣。
上面寫的話翠姜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了,曹猛果然隱瞞了一些事,為著他同在御醫局的長子的前程隱瞞了一些事。
「罷了……」半晌,曹猛揉了揉被牛皮繩子困得紫紅的手腕,抬起頭,想透過鐵簾看見翠姜,「正如王妃娘娘所料,確實是有人來過微臣烹煮安胎藥的藥房,可是,可是……是在藥湯送走之後他才來的。」
「是誰?」翠姜道。
曹猛咬了咬牙:「王妃明鑑,是御醫局統領執事——陳斌。」
「是陳大人啊?」翠姜頓了頓,笑道,「他……果然是之後……才來的嗎?除了曹大人你,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