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他以為自己沒有答應嗎?答應那個用他自己換永不相問的要求……
答應了的,翠姜想,在心裡……千遍萬遍地答應過了啊,心下黯然,翠姜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茉茉……二小姐醒了嗎?」門外,萍兒又在催。
茉茉焦急地看著翠姜。
「罷了。」翠姜昂起頭,儘量不作他想,她現在的當務之急不是要解決她和霍雲的問題,而是不能嫁給裘鳳遊的問題。
「萍兒姐姐,我醒了,你去回稟母親並許太嬪,我這就起來梳妝,讓他們略等一等。」翠姜道,聽起來竟是有幾分含羞的愉悅。
「小姐,你……」茉茉驚道。
「噓。」翠姜噤聲,伸手自懷中拿了件東西放在茉茉手中。
「是,我這就喚喜娘來,讓芍煙去回話。」萍兒在院中聽聞,開心得忙回身。
「萍兒姐姐,你略站站。」即萍兒剛到院門前,茉茉走了出來。
「怎麼了丫頭?」萍兒笑道。
「這個……請芍煙姐姐帶去。」茉茉笑道,手中拿著一方雕櫻珠帕,「這是咱家姑娘的,說是請迎親的太嬪親自放進嫁妝裡。」
「櫻帕子啊。」萍兒喜道,「這就太好了。櫻便是『應』,這是咱們姑娘應了,又是由迎親的人放進去,是最和睦的意頭了,真好。」
「嗯。」茉茉也笑道。
陰雨,在午後更甚,暗壓壓幾片連天的雲,將端陽城罩了個結結實實,不過一個時辰不到,雨便下來了,在階前點點滴滴,落在翠府,也落在了松鶴巷一個三進的院落裡,梅枝鬱鬱,不似冬日著紅染白,幾分清落沉安。
「事到如今到底怎麼辦?你倒是說句話啊!」蘇錦衣站在竹床前,催促著一直不語的霍雲,「你說讓我陪你來取東西,到底取什麼?」
見霍雲不語,蘇錦衣又在原地轉了幾個圈兒,顯得無可奈何,他太瞭解霍雲了,他若是不想開口,任誰說什麼也是沒用的。
自他們從鹿山回來,霍雲就一直坐在竹床上臨窗喝茶,茶淡了就重新泡,不對口味就拿來洗茶具,再用清水煮了,重新撥火燎茶。不厭其煩。
他們甚至比翠姜更早回到端陽,但是回來了,似乎只是為了喝茶一般。
「剛才劉商送信來,說過了午時許太嬪一再催促,你是要等迎親隊伍出了端陽再後悔嗎?」蘇錦惱了,他其實早就惱了,只是這麼多年跟著霍雲,習慣了順從他的意思,跟著他的腳步,可現在他沒法淡定,「翠姜罰跪你不去,昏倒你也不去,你告訴我你是打算去劫迎親的隊伍,還是打算乾脆提前起兵發難,滅了大齊,一了百了?!」
話一出口,蘇錦衣自己都驚了,半晌緩不過神來,這樣的話,怎麼能說出口?
霍雲看了看蘇錦衣:「坐下吧。」
「我不坐!」蘇錦衣賭氣道。
「既然你不想坐下,那你就去吧。」霍雲的喉結滾了滾,將剛泡好的雀山白眉嚥下去。
「去哪裡?」蘇錦衣皺眉道。
「你這麼緊張,自然是去看看,不然我怕你會瘋魔。」霍雲道。
「瘋了?瘋了?難道這個時候瘋魔的不應該是你嗎?」蘇錦衣嘭地一聲坐在霍雲對面,盯著他道。
霍雲一笑:「我自瘋魔我的,你這又是為何?」
「你有心嗎?你有感情嗎?還是……你根本就是想利用翠姜,你一早看到了皇帝對她有情,所以你想留她在端陽,你覺得,她留在端陽比去東靖更好對不對?」蘇錦衣知道自己口不擇言,但是他實在忍不住!
霍雲放下茶杯,看著蘇錦衣,目光深邃清冷,一絲雜念甚至意念都沒有:「錦衣。」他喚了一聲。
「說!「蘇錦衣不看他,側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