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雲肅然:「祭祀文章當用隸書,臣不敢擅自改體。」
裘鳳城點了點頭:「嗯,筆力甚好。」
霍雲俯首不語。
「你似乎對先帝生平極是瞭解,情真意切卻全不露堆砌頌揚之辭。」裘鳳城道,「文淵閣的那些老學究被你比下去了,就連翠相似乎也失了些銳利敢言。」
霍雲抱拳:「不敢,皇上謬讚了。」
裘鳳城亦是感慨:「那就用此文吧……合朕之情。」
於是霍雲作為祭文的撰寫者,得以隨侍,不起眼,也並不默默。
霍雲這幾日並看不出太多波瀾,唯有翠姜知道,霍雲是焦慮的。裘鳳遊是霍雲費了最大力量籌劃圍獵的人,也是整個計劃中最關鍵的人,現在忽然橫生的枝節,顯然讓霍雲有些措手不及。
三日之後,霍雲就要和一眾參與祭祀的人一起集中到大相國寺的濟延堂去齋戒,這就意味著,在接下來的日子裡,霍雲幾乎不能和外界聯絡。本來按照之前的安排,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可是如今的情況,留給霍雲重新運籌一切的時間簡直少到可以忽略不計。
唯一可以值得欣慰的是,裘鳳遊發現這件事應該也不早,而且他沒有對上稱病,這就說明他也會如期進入齋戒,在這三天時間裡,他能瞭解多少,又能做多少,改變什麼,一樣也是未知數。
霍雲的焦慮持續著,在這一日的黃昏,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程度之中。
晏醫衝到霍雲面前的時候,幾乎面無人色。
「墓穴門口的『滴泉』被人動過。」晏醫滿臉是汗道。
霍雲驀然起身,心中電光火石一般警醒。
「我今日去送吃的,發現門口的滴泉不滴水了,而且下面碗中的水已經幹了,推測時間,進去的人至少是在三日之前來的。一定是裘鳳南!他來見過裘赫朝了,咱們要不要提前動手?或者我可以用藥,讓裘赫南忽然病倒,不能說也醒不過來。」晏醫急於提供解決辦法。
裘赫朝墓道外的滴泉是築墓常用的一種設定在墓室外部的防盜方法,是為守陵人經常檢視之用,將精度極高的一條水帶連線墓室外道的某幾塊石磚,一旦石磚被人踩踏發生傾斜,就會帶連著水帶的角度發生變化,水帶盡頭,藏在隱秘石磚內的末端就不會再滴落水滴到下盛的碗中。
守墓人一日一尋,一旦發現水不再低落,就知道有人進入了墓道。而墓道石壁堅固厚重,一般盜墓之人很難在一天之內便挖通進入。
當初晏醫於地下通道埋設滴泉機關,裡面又修建多個岔口乾擾行進。如今檢視,但見滴泉下面盛著水的碗已經乾涸,便知進入裘赫朝陵寢的人很可能就是在自己上次離開之後馬上就進入了,也很可能是尾隨著自己進去的。
事關重大,晏醫不敢耽誤,急急忙忙就來見霍雲。
「你自皇陵出來回過狸木林嗎?」霍雲穩了穩心神,問道。
「沒有,狸木林是我掛牌行醫的地方,並不隱蔽,翠姜不在狸木林,我也需要隱藏身份,所以從沒有回去過,一直在端陽的宅子裡,今日也是自皇陵一路回來的。我路上注意過,並沒有人尾隨。」晏醫道。
晏醫正說這話,蘇錦衣自外面走了進來,向著霍雲點了點頭:「人已經走了。」
晏醫聽聞,頓時急了,忙跪下:「小王爺贖罪,晏醫心中著急來報,千萬謹慎還是被人跟蹤了……我……」
「沒事兒。」看到晏醫自責得快要哭了,霍雲伸手把她拉了起來,「他不是跟著你來的,而是一直在這兒,他是為了驗證一些事而等在這裡。這件事要怪也是怪我,我一直以為裘鳳遊的突破口會是某一個細節,比如某一個鏢師或者朝堂之上某一個對我有所注意的人,不想……這個突破口會如此直接。」
晏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