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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部分

魏赫將竹簡丟在案上,“先行已有齊將軍率援軍過去,閔將軍這四萬人馬是增援,此事就這麼定了。”

安陵、長社那一帶是公子嗣的封地,公子嗣被圈禁,但是實力仍舊在,若是一朝破出牢籠,極有可能掀起兵變。那塊地方原駐守的軍隊是一個巨大的隱患,此時調出來充當戰場先鋒,多半就戰死沙場了。

眾人明白了魏赫的用意之後,再看向閔遲的眼神就略有不同了,有的同情,有的猜疑,有的疑惑……

這時所有武將都暗自慶幸,虧得不是讓自己領兵啊!誰都知道,公子嗣封地上的守軍有大半都是親兵,他們也不是傻子,千里迢迢的奔赴戰場分明是叫人送死,能乖乖服從調遣?別說打仗了,這批人能不能帶到戰場還很難說啊!

眾人生怕再出言阻止會被劃分成公子嗣舊部,紛紛緘默。惠施再次勸諫,“我王,長社是邊境守軍,輕易挪動,恐韓國會趁虛而入,畢竟從長社到大梁距離並不遙遠。且道路暢通……”

“補充兵力的事情已交給李將軍了。”魏赫道。

惠施的心已經涼了半截,卻還是堅持道,“我王,老臣曾聽聞過鄉間有一窮戶家衝進一夥強盜,搶了一隻雞,他認為家裡招賊是東牆倒塌不能防人入室的原因,於是費盡力氣把西牆拆了壘起西牆,誰知次日竟有賊從東邊而入。”

惠施懇切道,“四面皆敵,我王拆了東牆,又豈是一日能夠補上?賊人說不定就趁機而入了!請我王三思。”

既有丞相不避嫌的開了頭,便有人跟了附議。

“韓魏如今還是盟國,丞相慎言。”魏赫承認惠施所言的確有道理,只是,“寡人密令早已發出,惠相之言大善,寡人會令人將後續補充準備妥當。”

惠施身形微晃,微微拱手,不再多言。

次日。

傳言惠施在官署昏倒,御醫搶救過來之後送回府內養病。

惠施悲痛之下掙扎著從病榻上爬起來,寫了洋洋灑灑一千言的辭官書,立即便讓人呈送到魏赫案上。

這一封辭官書字字泣血,但因為表達的東西太現實不免顯得有些尖銳,導致魏赫既痛心又刺心,忍了兩日,終於咬牙親至惠施府邸探病。

惠施自二十多歲便才名在外,他也曾四處求官,皆不如意,甚至屢屢遭驅逐,他負氣返回家中專心做學問,從此以後再也不曾出來求官。十年之後因莊子的一句評價,他學富五車的名聲漸漸被世人所知,於是事情顛倒過來,列國紛紛派使者前來以高官厚祿相邀,皆被他拒絕,直到魏國派公子卬為使者親自相請。

這樣一個人,傲骨傲氣豈是尋常之人能比?

彼時,惠施被公子卬說動,親自至大梁與魏惠王一晤,言談間,被這位君王的見識和才華折服,縱然他知道魏惠王身上有許多不足,即便只是個外相的位置,他還是義無反顧的留在了魏國,盡心盡力謀劃。

惠施的名家學說是研究萬事萬物之間的關係及變化,因此看待問題比常人更深徹,以他幾十年的閱歷,如何瞧不出自己現在的處境?

現在聽說魏王親自前來探病,惠施亦提不起任何興致,只對守在榻邊的兒子道,“說我還在昏睡。”

惠章有些吃驚,壓低聲音道,“父親要避而不見嗎?”

“不,君王若非要進來,豈能拒之門外?你照辦便是。”惠施無力的閉上眼睛,喉中微澀,“替我轉達一句話給王上……”

秋日午後耀白的光從窗戶照射進來,寢房裡呈現出一片蒼白,一如惠施的臉色和聲音。

“兒明白了。”惠章替他掖了掖被子,出去代父迎君。

魏赫聽說惠施還在昏迷之中,便象徵性的進來看了一眼,然後向惠章交代了幾句,外相之職只有惠施能勝任,話裡話外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