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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梁寒操先生就是在黃君璧先生家看到她的作品之後,而感嘆系之的。

今年(一九七七)二月,國立歷史博物館為她舉辦了一個展覽,立即引起海內外的注意,她的作品已先後運到日本、韓國、澳大利亞展出。而就在今年冬或明天春天,還可能在紐約舉辦一個大規模的特展。上個月,美國卡特總統把他小女兒愛美的照片寄給她,拜託她的絕技,相信不久的將來,華盛頓白宮美國第一家庭的牆壁上,將出現一幅從來沒有過的可愛女孩的梅花繡肖像,那將是一箇中國女子在世界藝術界一項重要展示。

但我恐怕這個不久的將來可能拖延得很長,因為楊秀治女士不但是一位才女(才女沒啥了不起,誰家的女兒不是才女乎哉),主要的是,她還是孝女。楊秀治女士的養父在臺中臥病,她回去服侍,聽說老頭的情形不太樂觀,好像跟砍殺爾有點糾纏不清,那就要等一段時間矣。這還不算什麼,主要的是她太欠缺應付這個社會的技能,以致一開始就被人事上的糾紛,搞得焦頭爛額。不過,一個有真本領的人,像一輪朝陽,再高的牆都擋不住。楊秀治女士才三十歲,在柏老看來,簡直是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娃,多一分打擊,等於多一分鍛鍊,這種使自己內在充實的寶貴能源,花大價錢都買不到,算不了啥。

問題是,我們希望她能獲得應有的待遇,她所受的打擊應是她所能承受得住的,一個只受過初中二年級教育的孤苦養女,由於倔強的奮鬥,已成功的創造了新型的藝術作品。我希望中國人不要重蹈荷蘭人對待他們同胞梵谷先生的覆轍,一定等到他窮困而死之後,再讚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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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個尊嚴的榜樣(1)

——女作家劉俠向殘酷的命運挑戰

青年人最大的特徵是不相信命運,認為專憑拳打腳踢,就可闖出江山。老頭則恰恰相反,幾乎所有的白鬍子,都垂頭喪氣的承認,冥冥之中,有一個看不見和摸不著的神仙老爺,蹲在寶座上,專門作弄他的子民。於是乎,命運是不可抗的,好運來啦,山都擋不住。黴運一旦光臨,只有恁它埋葬,掙扎徒增煩惱。

柏楊先生不相信神仙,但卻相信命運。命運跟神仙無關,它只是人生過程中不受人自由意志控制的一種事件的介入。所以,問題不在於信不信,而在於它存在不存在。如果它根本不存在,信不信是宗教範圍,打一百次架也說不清。如果它存在,那就超越了宗教,而成為人生態度問題。是向它雙膝下跪,聽候宰割凌遲乎?還是燒香拜佛,求它手下留情乎?還是破口大罵,三字經傾盆而出乎?或是面面相對的向它挑戰?

鄭豐喜先生是一個典型,他遍身浴血的向命運決鬥。而劉俠女士,是另外一個典型,她像一隻身負重傷的小貓,向命運發出淡淡的輕蔑。

劉俠女士十二歲的那年,正是玫瑰花般的年齡,剛剛離開母親的懷抱,踏進少女天地。突然有一天,她的手腕隱隱作痛,接著她的腳趾隱隱作痛,接著腿也隱隱作痛,連走路都發生困難。這是一個可怖的轉捩點,從此結束了她應有的歡樂童年,開始漫長的痛苦生命。在醫院裡七進七出,最後終於證實她害的是一種迄今尚無藥可醫的“類風溼性關節炎”。那一年,她才小學六年級,勉強參加畢業考試,卻無法參加畢業典禮。當全校師生歡樂的聚在一堂舉行儀式的時候,這個小女孩卻躺在病床上接受折磨。

劉俠的父親劉德銘先生為了給女兒治病,把女兒馱在背上,從北投到臺北,一個醫生接一個醫生,一個醫院接一個醫院,哀哀求治。每換一個醫生,都燃起父女心中一線希望。每換一個醫院,都使全家人再建立一次信心。然而,到了最後,她的病情反而急劇的惡化,孩子的小手開始腫起來,而且扭曲,而且變形。兩腳也不停地向裡彎折,向下挺直。腿也變了,同樣的腫脹、扭曲,接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