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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適道:“官家不是宋徽宗,參娘也不是李師師……”
洛參娘搖頭笑道:“靖康恥,猶未雪……奴家此生想當李師師,也沒那個命。
這話說得凜然,拍皇帝的馬屁也夠水準,楊適心道還真是小看了此
接著洛參娘臉上泛起紅暈:“奴家原本就有打算,若是新聞司插手預檢,奴家可要鬧上一場,沒想到,官家這般體貼奴家……可這畫,奴家真的羞於讓官家看到。”
楊適想笑,你要翻印無數,送給前線的大頭兵,現在卻在說害羞,什麼叫矯情,這就是矯情。
洛參娘目光迷離,悠悠道:“奴家區區人物,怎敢入官家之眼?官家身邊的娘娘們,個個都是奴家滿心崇仰的奇女子。貴妃娘娘是紅雷女俠,醒獅仙子,她的樁樁事蹟,可是福建廣東兩地說書人的壓軸段子。慧妃娘娘在民間雖聲名不彰,可奴家識人多,說起慧妃娘娘,即便是英華銀行的大掌櫃,都要低頭拜稱師祖,‘”””
“還有那淑妃娘娘,也是經營過偌大事業,通曉好幾門洋語的才女,通事館的人也都把淑妃娘娘奉為師長。”
“賢妃朱娘娘,更是大明公主,一國士子說起她的藏書樓,都是交口稱讚,滿心敬佩。還有那德妃娘娘,我聽說……她可是不能公開提起的神話般人物,我還經常去天廟拜那位娘娘的神像呢。”
洛參娘越說越入神,兩眼光彩流溢。
“奴家此生只會歌舞,讀了官家御筆親就的《論道》一書,覺得奴家這技藝也是尋道。官家所言天道,更在福人,奴家以為,就算身為女子,就算只會歌舞,也能以這一道福人。奴家撕下女兒家臉面,刻意造名,也是想求得這一道,從娼妓這等汙穢事中拔出,以藝福人,奴家……想得有錯嗎?”
她看向楊適,後者被她眼中的神采灼得心氣全無,下意識地連連點頭,接著才清醒過來,話說得這般好聽,你不還是找邊壽民來畫那種有傷風化的圖麼?不還是要把這圖廣傳天下麼?
洛參娘起身,拿出一副畫卷,面頰暈紅地道:“女兒家自有女兒家的美,否則也不會有那麼多讚頌之辭傳世,奴家羞的是,邊大家把奴家畫得太美了,這不是奴家能有的風采……”
沒等楊適反應過來,洛參娘就展開了畫卷,楊適兩眼一亮,頓時呆住了。
無涯宮肆草堂,李肆看著這副畫卷,滿心讚歎:“老邊技藝越發不凡了,不過……他怕是畫慣了戰場,這血火之氣怎麼也消不去。”
洛參娘把邊壽民的原畫奉上,由楊適帶給李肆“審查”,看到這畫,李肆頓時認定,國中報業越來越會誇大其辭,渲染事態了。
畫中是硝煙瀰漫的戰場,一個紅衣兵受傷倒地,正伸手向天,似乎想尋得上天的護佑。而畫面的主題,則是自天而降,以洛參娘為原型的飛天仙子,仙子握住了傷兵的手,眼中滿是憐憫和撫慰。
仙弈“露出度”確實很高,但離“人體藝術”顯然還有距離趕只是邊壽民畫工不凡,飛天仙子身姿柔麗韻美,輕紗霓裳中女性的曲線勾勒得格外清晰,令人心馳神搖。但這種悸動,卻又融在了仙子的目光中,讓人又強烈地感受到了仙子的母性和愛心。
這的確是衝擊,對傳統的衝擊,如此直接地展露女性的形體之美,心靈之美,已突破了這個時代的人心之限,但這般衝擊,又並非“人體藝術”那麼猛烈。李肆相信,當這種直面美麗的美學觀主導社會風氣後,真正的人體藝術也會開始有人心基礎。說不定幾年後,人體藝術就能被世人所接受,到那時,女性解放的思潮才會開始奠定基礎。
李肆鬆了口氣,對楊適道:“給門下省和新聞司打個招呼,洛參娘這畫不必去查了。”
報紙把這事渲染得曖昧不清,有關部門正嚴陣以待,準備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