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羅師爺,說這兩件事是什麼意思?
羅師爺把話說透了:“如今這關頭,事涉草民,就得慎重。一個草民好說,可一百多戶草民,東翁,如何都能整治得服帖?這可比整治兩個人難多了,萬一漏下一兩個草民捅到縣外,事情就難收尾。再說此事歸根究底,責不在東翁身上,又何苦為他人火中取栗?”
李朱綬平靜下來,羅師爺要他別想著整治草民,那肯定也不是要他去整治另一方。
他恭謹地問:“以先生所言,該當何處?”
羅師爺曬然一笑,胸有成竹:“去歲蠲免,知道的人也不少,這個小子不過一介草民,估計是從他人那得知了此事,想來卸些皇糧之差而已。只要答應免了該免的錢糧,將單子收回來,此事不就結了?”
李朱綬一跺腳,差點抽自己一耳光,果然是越急越亂,這麼簡單的處置,他居然就沒想起來!?
可接著一想到錢糧,心中就是一痛,話語依舊帶著遲疑:“這一里的錢糧,也得有個一兩千吧,今年這可是虧大了!”
羅師爺繼續搖頭,這東主有時候算得精明過頭,有時候卻不會算數了,“東翁,上諭免的是正稅,何曾提到過加派?”
李朱綬眼睛亮了,算起來也不過是一二百兩銀子的事,心中頓時安定下來。
【1:題本是各省督撫、提鎮,各部大臣向朝廷提交的正式文報,在康熙後期,因為奏摺制度的興起,題本已經成為官樣文章。也正因為如此,題本就是朝廷臉面所在,奏摺裡可以說的事,題本里卻不一定能說,或者必須換個說法。堂而皇之地寫上災禍、戰事,是很丟聖上臉面的,而聖上的臉面,就是朝廷的臉面,朝廷的臉面,就是最大的政治。康熙再寬仁,但誰掃他的面子,他就會讓誰過不了日子。】
第十六章 我要他死
() 看著李朱綬一臉肅然地說這是書辦裡排“工作失誤”,接著又向北拱手,換上了皇恩浩蕩的臉色,說今上仁德普照四海,去年的正稅以及積欠是該免的,接著再裝作不在意地提出要回收這些單據才能兌現,李肆差點大笑出聲。
這當他是乞丐呢,還是傻子?
“李大人,去年的銀子,到今年才免,一定是您自掏腰包吧,您怎麼能替人受過呢?”
李肆這話雖然說得漂亮,可語氣卻沒上沒下,讓李朱綬心裡很不好受,可恨的是,現在他還得忍。
“裡排書辦失職,也該受罰,本縣會給鄉民一個交代!只要那些單子都能回來,相信他們也會賠付鄉民一二。”
這話是在暗示李肆,如果不滿意這價碼,還可以再提,當然名目就得出在賴一品楊夏這些人身上了。
李肆沒心思跟這知縣老爺繞大圈子,身為記者,擅長的就是直搗黃龍。
“李大人,村人委託小子前來,為的並非是去年的錢糧,而是一個人,一個大人您也恨之入骨的人。”
這話出口,原本還在書案後端坐的李朱綬差點蹦了起來,李肆說的是誰,他自然心裡有數,氣的是這小混蛋膽子未免也太大了點,敢把他堂堂一個知縣當作刀子使?
“是的,大人,這賴一品,他必須死!”
李肆沉聲說著,篤定的氣勢,將正虛著腰準備站起來的李朱綬又給壓回去了。
這可不是一個十七八歲的毛頭小子能有的氣勢,恍惚間,李朱綬還以為見到了從京裡來的御史。
李肆膽氣飽滿,那是因為自信。
“小子冒昧,替大人您設身處地想過之後,才有此言。賴一品竊占鳳田村裡排數年,視一里鄉民為己物。這次他犯下如此大罪,如果大人還替他遮掩,他可絕不會吸取教訓,反而還會變本加厲。”
李肆侃侃而談,李朱綬眼角一跳,他忽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