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軍情處整治人的手段確實花樣百出,佟海也不得不有限度地合作,以防自己被炮製出“投敵”一類的冤案。不涉及太細節太機密的事,他是有問必答,成了軍情處豢養的情報寵物。
見到李肆,佟海情緒有些失控,扯開領子,拍著脖子,兩眼發紅地叫著:“來呀!殺了我!殺了我!”
羅堂遠一句話就讓他冷靜了,“長沙城裡就是你哥哥鄂倫岱,到時讓你露個面,再把你簽名的勸降傳單灑進去,如何?”
佟海蔫著嗓門道:“我不過是家中庶子,要我幫著你們隊服鄂倫岱,那是沒指望的,那傢伙就沒把我當兄弟看。”
李肆呵呵一笑,這傢伙還有自己的小心結呢。
聽到康熙親至,李肆是要他介紹八旗軍制,由此推斷當面八旗兵,特別是火器營的分屬細節,佟海咯咯尖笑:“皇上親征,爾等敗亡之日已到了!”
羅堂遠冷哼一聲,佟海身子一抖,老老實實開始講。李肆微微詫異地看看羅堂遠,心說佟海在歷史上似乎也是個剛直之人,一庶子之身而起,在雍正朝還很受重用。羅堂遠這小子,到底用了什麼手段折磨他?看看羅堂遠呲牙微笑的神色,就如貓看老鼠一般,李肆又笑了,他何必關心呢。若是沒什麼手段,這小子又怎麼能被眾人稱為“貓妖”。
佟海道:“八旗乃我朝定鼎之制,自非爾等草民所能詳知,觀爾等國政軍制,粗鄙破陋……”
也不知是為發洩,還是本心就是這麼認為,這傢伙大噴特噴英華國政和軍制,特別是軍制。在佟海看來,英華軍全系“海募”,軍就是軍,還營制僵化,定員定械,乃“無根之木”。哪像八旗,將軍、政、民等幾方面融在一起,出則為軍,散則為民,是“千古不移之良制”。
他一邊噴一邊八旗軍制和旗務,李肆跟羅堂遠等人也沒阻止,就安靜地聽。對他這個不理解什麼是社會大分工和專業才體現力量,出身滿人,卻深受儒之道薰陶的傢伙,噴什麼,也只當是聽笑話。
“前鋒、護軍和驍騎營乃八旗初建後,因應戰事所需而設。一旗出戰如此分,數旗出戰也如此分。原本由各旗自統,後由統軍大帥乃至皇上直統,舍友統領、參將和佐領等營職,跟旗中各領不同。
“我大清砥定中原,設禁旅八旗,駐防京師。前鋒、護軍、驍騎、火器諸營固為經制。“各地駐防八旗多為漢軍旗,前鋒、護軍和驍騎營乃臨時而設。若是京旗出戰,不管調哪些旗營,也要如此分。但臨時所設營別乃大帥自定,文書往來裡若稱營別,是戰時分屬,而具體到人身上,就是原本駐守時的歸屬。譬如大將軍所領五千旗營乃京中各旗驍騎營抽取,但這一軍之下,也分出前鋒營、護軍營、驍騎營。爾等英華偽國,因軍設將,自是不解我大清軍制。我大清基業雖為八旗,但軍制卻是因將設營。驍騎營乃我八旗戰兵總稱,身肩摧陣攻堅之責,滿洲化為大清後,驍騎營即由各旗都統所領。而護軍營原為各旗旗主親兵,負責拱衛主帥,前鋒營為大軍開道之兵,尤重悍勇。這兩類營由旗主統領。砥定中原後,禁旅八旗也照此設營。護軍營拱衛宮掖,前鋒營為巡狩開道。”
佟海過足了噴癮,開始深入講解八旗營制,可越聽眾人越糊塗。為了挽救眾人的腦細胞,同時也是為了專注於眼前戰局,羅堂遠“引導”佟海就只談火器營。
“火器營自我太祖所設舊漢軍而起,到皇上平三藩時設京旗內外火器營,此乃別立一營,跟前鋒營、驍騎營之類不同。但聽聞各旗也自設火器營,甚至內三旗也有火器營,該是皇上銳意革新,自各旗和內三旗的驍騎營裡分出兵丁專練火槍,以此代稱這些兵丁,而非單獨立營。”
他這麼一說,眾人才恍然,感情那些“火器營”只是個稱呼,不是單獨的編制,跟冷兵器步兵、騎兵混在一起,就如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