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跟傢什都相差無幾。就算他絞盡腦汁,也恐怕很難達成哪怕一毛錢的交易。
於是滿囤這一整天都在心底嘆氣。
吃罷晚飯,收拾妥當,他就乖乖地坐到王氏身邊兒,跟他娘商討種地的事兒。
按理說,種地自然是算著天象,家裡缺什麼種什麼。
當然,就滿囤自己來說,不管是眼下還是以後,他就缺糧食。他願意種糧。但他這會兒要跟王氏商量的,是種菜的事。
在王氏眼裡,種田就是種口糧,種菜都是隨手的事兒。邊邊角角的隨便找塊兒地,用石頭一圍,頂多再搭個架子,足夠了。然而聽說滿囤打算用兩個月時間,收拾一塊兒地出來種菜,她心裡多少有點兒不贊成。
反正這輩子她就從沒聽說過村裡有誰家不好好種地,反而一門心思學種菜的。種糧是莊稼人乾的正經事兒。種菜就是鬧笑話。
如果她給滿囤拿出一畝地來,讓他學種菜。哪怕她兒子是個不會種的新手、哪怕他閉著眼胡亂種,哪怕天時不濟風雨不順,可那畢竟是整整一畝大田,種出千把斤菜來根本不成問題。
到時候,搭上功夫收回來的菜往哪放?
千把斤的菜,整村人可著勁兒都吃不完,菜又放不住,多出來的拿給誰吃?村裡頭任誰家也不缺菜吃。
拿出去賣就更不可能了。雖說他們張家口村離鎮上不過七八里地光景,可榮崗鎮本身就是個偏得不能再偏的窮鎮。
真正肯買菜的人都住在離鎮子最近的連河市,離榮崗鎮差不多二十里地,王氏這輩子也沒去過幾次。
家裡只有一輛破板兒車,想把菜運出去?簡直就是異想天開。三十里泥路,再結實的菜也能給礅碎嘍。菜又不是糧食,脆生的很,經不住路。
所以,當滿囤提出自己想種菜時,王氏就把這些話跟他講明白了。
滿囤反而覺得更應該種菜了。他當然不害怕路遠。他有空間。
種出了菜往空間裡一堆,走遠走近沒有差別。當然,如果能有別的選擇,他也不樂意種菜。
他有他的無奈。他知道王氏一直操心著他學費的事。
打昨個兒起,他就發現王氏把豬圈裡兩頭豬給隔開了。餵食的時候,給其中一頭喂的是精料,喂完後還又給它添了一把玉米。
這當然是王氏的苦心,她指望著把這一頭豬喂肥了,多賣幾個錢,好供他去讀書。
滿囤自己是絕對不會去讀書的,但他還不能跟王氏說。說了王氏肯定得生氣,肯定不依著他來,說不定還會立刻把他送走。
所以他只能靠著開學前這兩個月的時間,先種種菜,拿出點兒成績來,慢慢好打動王氏,再一點點改變她根深蒂固的想法。
滿囤先把菜種出來。然後把種出來的東西送進城裡去賣。
城裡都有國營糧店,賣糧食打不開銷路。
賣菜就容易得多。
站到大馬路牙子上,對著上下班的人民群眾一吆喝,只要是菜好價公道,包管一會兒功夫就能搶光。
如何餵豬也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看著王氏餵豬也是件壓心的事兒。
既然王氏已經聽著自己的話,拒絕了賈大樹,那這豬就得靠她自己徙步往鎮子上拉。豬越肥,路上拉著就越辛苦。小十里的山路有多難走,就是想想他也挺心酸的。
這還得是他們家真能把豬給喂肥了。
他家的花豬每天只靠著一把玉米豆的加餐,就是有心想長肥也沒有那個客觀條件。他還得趕快給豬找糧食。
所以滿囤又在心裡嘆了口氣。
不管哪一樣,都是時間緊難度大。兩件事說到底其實又都歸在一件事上,那就是地裡頭倒底種什麼菜。
要種的東